天以大亮。
初晨微红霞光的鱼肚白早就消失不见。
云青鸾红肿着一双眼,望着整整一晚都没有醒来的纪淳涩,冷白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纤细的指尖搭上男人冷峻的额头,一刹那,又猛然弹起。
“怎么这么烫?”
云青鸾下意识的尖叫,惊动了门外一直守着的苏暮。
苏暮闻声猛然推门而入,暮沉的脸色崩满了紧张担忧:“怎么样,主子他……”
云青鸾坐在一边,脸色难看。
一夜未醒,高烧不退,不是好兆头。
红肿的眼睛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苏暮难得有了点眼力见,没有焦急的来回追问,内心却早已翻天覆地。
紧抿的粉唇因为连夜的照顾,有些苍白。
不行,不能这样等下去了,云青鸾猛地起身,一边吩咐着苏暮,一边收拾着随身携带的东西:“我去找株药草,如果下午还没回来,马上带他离开。”
话音刚落,娇瘦的身影就已经奔出门外。
光天化日不比夜晚好行事,可纪淳涩等不了。
云青鸾没有别的办法,此时的外面,身处江州地界,都是云松阁长老眼线遍布之地,云青鸾冒险只身而出。
因为此时此刻,不是只有她难以存活,还有纪淳涩,命悬一线。
没有她在,纪淳涩或许可以活的更久。
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顿片刻,牵过院落中间的马匹,云青鸾翻身而上,‘驾......’扬长而去。
苏暮站在房间里,看着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主子,又转头看了看怀了主子孩子的王妃策马奔腾走远的身影,面色阴沉难看,紧握的拳头锤放在身体两侧。
是他无能,保护不了主子,又护不住王妃。
苏暮面色难看,眉宇紧触,都是忧愁。
云青鸾策马而出,没有着急去找云梓之和姜茶,而是拐进一条幽深小巷。
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一间当铺。
名叫‘十一’,是江湖中人经常光顾之地,和上京的辛英阁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这名叫十一的当铺是云松阁名下,长老莫雨的地界,云青鸾勒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目光如炬,看着十一的招牌发呆。
若不是那株药材,只有这里有,估计,她是不可能来的,可既然来到这里,必惊动云松阁上下,若是此次难逃,那至少不会连累云梓之和姜茶。
能想到的一切云青鸾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今天午后如果赶不回去,苏暮必需带纪淳涩离开,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翻身下马,动作熟练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目光落在那门匾上的两个字片刻,只身上前敲门。
灰暗的木门吱呀摇曳,像极了许久未经过翻修而残败落魄的凄凉。
女子细长的指尖,停落在脏兮兮的木门上,轻扣,有旋律,三期三落。
没有出片刻,木门从里被人打开,来人显然认出了云青鸾,低头开口:“少主。”
“嗯。”收了指尖,云青鸾抬脚进屋,神情清凉,没有丝毫温度:“雪芝虫给我拿一株。”
闻言,让开一条道路让云青鸾进门的小厮脸色为难:“少主这……”
云青鸾自然知道这小厮想什么,却并没有着急开口。
“少主,不是属下不给您拿,而是自从您近半年来不掌管云松阁后,十一当铺就已经由莫雨长老接手,没有她的命令,属下,属下……”
莫雨。
云松阁唯一一位女长老,也是对她意见最大的一位。
云青鸾自然知道直接找莫雨,她一定没有机会,所以才直接来了这十一当铺,为的,就是不能空手而归。
只能趁着莫雨那边没有听到消息,尽快拿到雪芝虫离开。
“真是不知道,如今的云松阁已经是莫长老的地盘了,那还要我这个少主有何用?”
云青鸾这句话,彻底吓坏了开口的小厮,小厮为难的脸皱皱巴巴的五官挤在了一起。
一边是云松阁的当家少主,一边是如今手握权柄的莫长老,小厮为难的跪倒在地:“少主息怒,不如属下这就去派人禀告莫长老。”
听着小厮的话,云青鸾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看的杏眼泛着冷冽之光,渗人心魄。
“莫长老真是好气派,我现在用个药也需要得到莫长老首肯才行,真不知道,莫长老是想坐这少主之位,还是真当我死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如今的云松阁都是莫雨长老当家了。
云青鸾话语犀利,听得小厮跪倒在地的身影瑟瑟发抖。
这一番话,说得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处处透露着莫雨的野心,句句离不开少主之位,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谋权篡位,还是在如今云松阁少主面前大放厥词。
小厮明显胆量不够。
云青鸾的武功,世人皆知,更何况云松阁内部。
小厮不认为,他有胆和云松阁的少主一较高下。
虽然刚才有些许诧异这失踪许久的少主怎么突然来到这里,江湖上,近日来对少主的传闻不少,却都没有得到认证。
如今他亲眼看见,面对云青鸾的压迫感,小厮跪倒在地的身影沉默,闭口不言。
时间总是在须臾之间,云青鸾没有过多的功夫在这里和一个小厮闲扯:“雪芝虫给我。”
云青鸾着急,小厮一眼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面上不能为莫雨长老扳回局势,可这稍微拖些时间还是可以的。
小厮没有回答,低着头,看不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