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会所举办的“疾走会”,拉开了帷幕。
除却农会的人之外,还有些贵族也开始凑热闹了。
当然,这些贵人肯定不是对于大冷的天跟傻子一样在路上快跑感兴趣。
他们所感兴趣的,只是“疾走”比赛本身而已。
——农会人多,于是各个赛制的参赛者也挺多。
人一多,需要的安保、需要的后勤、需要的秩序维持等的投入就大。
而这样大的投入,代表了十分庞大的利益,这样的利益漩涡,天然的是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的。
于是除却了农会的人,一些小商贾,为了自身的利益,也参与了进来。
随后是一些特定的大商贾。
大商贾加入之后,疾走比赛的声势愈发浩大起来。
贵族们由此,全面的将目光投了上来。
隆冬,雪后是不适合出猎或者开荒的。
贵族们整日里在家,除了歌舞、音乐、美人、酒水,其实也没甚别的消遣。
他们是很无聊的。
无聊,就需要刺激。
于是有人用“疾走比赛”这种吸引人眼球的东西,找刺激。
——田牌的事件,如今看已经是过去了。
有人赚钱,有人赔钱。
但不论是赚到了钱的人,还是赔了钱的人,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学到了这类游戏的玩法。
这是一种豪赌一样的游戏,拼的是运气和心志。
输了,可能三五年之间没法儿缓过来,甚至倾家荡产,但赢了,却能享受十几年,甚至一辈子。
大家都很清楚这种游戏是零和的。
但大家都享受着那种刺激与惊险混为一体的感受。
于是,他们开始笨拙地以“疾走比赛”为核心,重启那个令人头皮发麻,坐立不安的游戏。
上一轮的输家,有些谨慎了,决定不再碰,避之如虎。
而有些,则是觉得,自己的倒霉应该到头了。
自己应该幸运起来了。
假若,假若能够赢,就像之前的田牌一样,只要能赢一张,那便是全面的回本!
利益很大。
咽了一口口水,有人以大无畏的姿态参与进来。
……
墨者安正在授课,他所教授的这些小孩子,一个个坐立不安。
东张西望都是小的,有些手里捧着书卷,眼睛直往外瞟。
“秦格!”安严厉说道:“你不用再往外看了,看不到的,农会的比赛跟你没有关系!”
“那,也不能那么说嘛……”秦格努努嘴:“老师,我也是农会的人啊,我爹爹生前,也是农会的人呢。”
安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小孩子强硬地跟他顶嘴,他是有许多办法制住他的。
可偏偏,偏偏他不顶嘴,不嘴硬。
他在故意的提起亡父的境遇,在借此装可怜。
安心知肚明,但他的脸上还是迅速的柔和下来:“好了,不再提了,吃罢午食,我带你们去看一看吧。”
“好诶!”
孩子们欢呼起来。
这一回合的对老师的战斗,也是他们大获全胜了。
安看着他们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
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安,不过这份不安并不算什么。
“但是,老师又一个要求。”安在孩子们安静下来之后,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你们以后不许再挑食了。”
孩子们规规整整地跽坐,可可爱爱的看着安,貌相上看,十分乖顺。
安洞若观火。
这些孩子,只是面上乖顺罢了。
果不其然,午餐时候,孩子们该是挑食,仍是在挑食,该是浪掷,仍是在浪掷。
虽然有了他的约束,行为收敛一些,但这种行为是没有停歇的。
他们就是挑食,就是习惯了浪掷,他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觉得不对,但是秦王政是这样的想法,他是教人这样培养这些孩子的。
也确实,这样的培养,恤孤院的孩子们无论是动手讲理还是动口讲理的能力都不弱。
但这样……
总归不妥。
安想起那个面色深沉的少年秦王,心中升腾起强烈的不安。
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呢?
……
嬴政在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看着。
身边名为熊毓的秦王王后兴致勃勃地喂他吃东西,嬴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他喜欢吃鱼、喜欢鹿肉、喜欢面食、喜欢豆腐。
这些天,王后将他的喜好摸得很清。
所以她喂食,也只是拣着这些喂。
看着自己的良人目光深沉地倚在椅背上,遥望远天,静静思索家国大事,时不时嘴巴张合,吃一口自己喂食的食物,然后腮帮子鼓起、瘪下,再鼓起、再瘪下。
年轻的女孩儿这样感受到了幸福。
他们新婚不久,这样的幸福,是女孩儿前面的十几年里所未曾体会到过的新奇和深刻。
嬴政吃着鹿肉,慢慢等待。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很烦。
这女人……
真蠢!
空有一副好相貌,脑袋里面空得像是贫农家中的米缸,说起农事,农事不知,这算是正常。
说到工事,工事不明,也无可厚非。
政论、策应、兵法、义理,一窍不通!
整天里读些诗、读些乐、讲求什么君子之礼、说些什么易经卜筮。
活像个傻鸟。
除开最开始的新奇和为了安抚楚系人物而做出的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