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熹来到宫中时候,秦王政正与华阳太后、熊宸等楚系的人说着话。
赵高罕见地没有随侍,秦王政身边站着的人,是似乎名为夏…夏什么东西的一个太医。
秦熹没有太辨认,瞪了熊宸一下,他向秦王政拜礼。
嬴政等到秦熹拜完之后,才匆匆忙忙地起了身,去搀扶他。
“伯父如何对政施此大礼?”嬴政声音中透出虚假的焦急。
于是秦熹干脆利落地跪伏下去:“老臣熹,拜见王上!”
“伯父快起。”嬴政顺势将秦熹拉了起来。
熊宸鄙夷看着秦熹。
华阳太后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微微摇头。
熊宸与身边数人对视,齐齐叹气。
……
铜铁炉中,工人们做足了今日的工,聚在一起,一面谈论着咸阳城中哪家女闾的妇人更加娇柔,一面暗暗觑着那些背对他们,正在河边洗衣的妇人。
他们这些工人,大多是没有成婚的。
如今工作清闲下来,手中又有了钱财,吃饱喝足,没有什么精神层面的生活,于是享乐方面,便只剩下饮酒和女闾。
但常去女闾,并不能真切的排解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份渴求。
如有可能,他们也是希望能够有妻有子点。
届时,工作了一天,回家抱着儿子……儿子还是不抱了,小男孩儿是神憎鬼厌的存在,听方士说,小孩子一哭闹起来,连恶鬼都要避趋。
回家抱着女儿,带她看看风景,或者听妻的软语温存。
家里的饭食,或许并不如工地的伙食丰盛,但总归会有一些食堂里所不存在的味道。
他们如此渴盼着,看着那些洗衣的妇人。
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对那些妇人动手动脚了。
鞠子洲的几轮重罚,教大家涨了记性,而对妇人动手动脚的几人,如今也被大多数妇人所熟知,并且远离。
丈夫们虽然面上并不说什么,却有人暗暗的同工地里的墨者们学习了君子的一些言行,于是他们也开始瞧不上那些动手动脚的事情。
不过,窈窕淑女、吉士诱之之流,还是要学习的。
大家说着话,便有一人丈夫拿了买来的胭脂,凑了上去,找到了早已经确定好的目标。
大家眼睁睁看着这丈夫走了上去。
他与那些妇人都有说有笑。
不一会儿,他拉了一名年轻的妇人离开。
离开时候,妇人似乎有些娇羞,但更多的是大胆。
妇人主动拉了那丈夫的手,带着他飞奔离开。
众人所见,无不羡慕。
好半天,那丈夫回来了。
他脸上挂着一抹红,嘴角似乎有些肿,脸上带着个半清不清的巴掌印。
大家正要嘲笑他,却见他一脸得意,于是也就明白了什么。
好半天,方才拉着这丈夫离开的小妇人才喜滋滋地回来,继续洗衣。
众人见她并没有想要骂人或者向工地的墨者举报的心思,于是齐齐地围了上去,对着那丈夫七嘴八舌地问。
“凉,怎么样,你得逞了吗?”
“如何如何?良家妇人的滋味如何的?”
“凉,你小子可以啊,何时与那小妇人勾搭上了的?”
“凉……”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
凉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还没成呢,而且你们切莫多想那些腌臜事情,白露可不是女闾那些妇人,她是正经人家的!”
“那就是没得手了?”
“想什么呢?”凉嫌弃问道:“你女儿、你母亲,是那种刚熟悉一些便与人脱衣野合的轻贱妇人吗?”
凉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与正经的妇人相好,不是为了最后那一刻的那点事情,而是要相悦相知,共成婚姻,这是要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像墨者们说的那样,要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你又在矫饰自己,伪作墨者的姿态了!”有人不满凉在自己面前装逼。
“什么叫伪作?”凉很是不满:“我好歹也算是个识字的人!”
“你才认几个字?”旁人哄堂大笑:“你认得的那四十六个字,工地里有谁是不认得的吗?”
“四十六个字也是认字!”凉嚣张说道:“你若是再胡乱骂我,我可就不与你们讲如何与正经人家的妇人相好了!”
“我错了!”
对方立刻干脆利落地认错。
于是旁人催促中,凉得意洋洋地开始讲解自己的先进经验了。
而名为白露的小妇人,在回到妇人们的群体里之后,也免不得被同行相熟的妇人们取笑几句。
他们这样的说笑着,天光黯淡下来。
又入夜了。
鞠子洲慢慢的听取手下的墨者们的报告。
半途,墨者询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不好不坏。
——嬴政得了大量的钱财,于是修建水渠的工作,又开始了,铜铁炉这边,需要提供大量的工具,以帮助修建水渠。
鞠子洲与询交谈了几句,这位墨家的钜子,如今对于修建水渠的主事者很是不满。
但对方专业素质过硬,他也没有能够找到什么问题。
送走了询,鞠子洲慢慢将手中账目处理过。
算了成本、预留预算,提出结余。
很快,就要到嬴政承诺过的,给秦国的宗室分成的时候了。
不管以后的分成或者这些宗室的命运如何,起码如今,起码这一次,分成要给足,要给到,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清楚秦王政的诚意和信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