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候,赵高领着王翦前往少府去领取嬴政早已经许诺过的武器装备。
讲实话,赵高现在已经不是太想跟王翦这种憨人交流。
自己说话,他大概了是听不懂的。
这样的交流,太累!
赵高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将出王宫时候,王翦忽然道了一声谢:“谢谢。”
赵高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他左右顾盼,确定了近一些的位置是没有人的,这才意识到这一声“谢谢”是对自己说的。
他呆了片刻,随后浑身寒毛竖起,凉气从脚底上升至头皮。
“你……”
王翦没事人一样左右看看,在道旁折了一根树枝,于手中挥舞,虎虎生风,无比幼稚。
十月十七日,咸阳城中、咸阳城周遭,嬴政所能够接收到的“意外死人”、绞杀匪徒的消息越来越多了。
多到了,已经有两百多人死去的程度。
这个数量,比他想象中要少。
而且,这两百多人之中,有接近六十人,是咸阳周遭地区,一些原本有些明面的身份的人物。
嬴政大概能够猜到他们的死因——去截杀那些兵士,结果被反杀了。
嬴政看见这个数字就有点想笑。
他慢慢在帛书上勾画了“生产关系”四个字。
……
再一次走进铜铁炉工地的时候,鞠子洲看着那工地外的驻兵和稀稀落落的一些小商贩,多少是有些伤感的。
两年半的时间,秦王异人将铜铁炉的掌事从秦傒、换成秦更、又换成秦熹。
但无论人如何的换,他们掌事的大致思路都是一致的。
铜铁炉是秦王的私产,也就是嬴氏的私产。
而工地里的工人们,除却一些掌握机要技术的墨者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是签了契书的奴隶人。
对待这些奴隶人,他们一致认为,工钱是不需要给的,即便给,也不需要每天十个钱、加班二十个钱那么多。
于是工钱最初削减至于八钱每日。
后来则削减至于百钱每月。
而工作时长,现在则是六个半时辰。
当然,厂子里时常要加班的。
这个时常,频率大概是每天一次。
其间,工人不是没有过意见。
直接对抗,或者提出意见,他们是不敢的。
于是他们选择了辞职。
所以辞职者死了。
之后,整个工地便就死气沉沉。
产量,既没有爆发,也没有太过跌落。
新技术的研发……还是算了吧。
新技术的研发,最需要的是大量的熟练工人参与。
现在这些工人大致也知道了,自己在铜铁炉中,地位约等于每天燃烧的薪火。
这种情况下,要他们满怀热情地参与到新技术的研发当中去,那除非是他们贱得浑身难受,才有可能。
墨者离带着几个学徒慢慢绘制新式武器的图纸,并且时不时以尺子勾画其尺寸,以方便制造模范。
鞠子洲敲了敲门,走进他的公室。
离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眯缝了眼睛,看了一会儿,惊喜地扔下了手中尺子,走上前来行礼:“鞠先生,暌违许久了!”
离的学徒们见到自己的老师是如此的恭敬,也都纷纷上前见礼。
“不必多礼了。”鞠子洲扶住离:“现在工地当中,有工人多少?”
“七千一百四十四人。”离立刻回答:“这其中大部分是从各地抽调来的精壮奴隶和罪囚。”
“每人月工资是多少?”
“一……”离有些迟疑:“一百钱。”
“实际工资!”鞠子洲厉声喝问。
“没有。”离挠了挠头:“薪资已经拖欠了数个月了……”
他还想说说理由或者苦衷之类的。
鞠子洲又问道:“那么我离开时候所遗留下来的那些老工人……还剩下多少了?”
“两千来人吧……”离有些羞愧:“这……”
“召集所有工人,停工!”鞠子洲冷声说道。
离想说什么,这时候,鞠子洲从怀中掏出嬴政给的虎符:“验符!”
离立刻转身,从一个锁着的箱子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铁匣子,打开了锁,校验符印。
符印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离双手将符印送到鞠子洲手中:“鞠先生,最近……”
“我说,召集工人,停工!”鞠子洲看着墨者离,表情严肃认真:“能听得到我的话吗?”
“唯。”离躬身一礼。
两三刻的时间里,工地的一切生产活动停止,工人们被召集起来。
鞠子洲看了一圈。
大部分人显出疲老姿态,皱纹深刻,双眼无神。
比他以前所见过的那些流水线上的麻木更加麻木。
大部分人的反应迟钝站在那里,像是梦游,不知所措。
这幅姿态,比一般的奴隶人都要麻木了!
“今天开始,休息十天。”鞠子洲站在高台上大喊。
他的声音经过喇叭的放大,传到墨者们耳中。
墨者们虽然不喜这命令,却也还是尽职尽责地重复鞠子洲的话语。
“这十天里,你们大家可以出去玩一玩,也可以去咸阳城中去买些吃用、衣物,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他说着,拍了拍手,一些铜钱被墨者们从高处倾倒下去:“这些钱你等可以自去取用。”
“十天之后复工,每天工作三个半时辰。”
他这样的喊话,底下的工人们听了,也没有什么喜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