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个多时辰,鞠子洲大概了解了这两年中铜铁炉和农会的发展情况,之后匆匆的与嬴政一块吃过了晚饭,便由赵高带着,前往秦熹的府邸,去拜访一下这位秦国宗室。
此时晚食时间已经过了,秦熹正在家中观赏舞蹈,听闻家仆来报,说是宫中来人,便有些疑惑:“宫中来人?”
他着了人请鞠子洲进偏厅之中,备了酒,打算会一会这位深夜前来的宫中使者。
见到是鞠子洲,秦熹有些错愕。
他显然是认得鞠子洲的。
不过,这位秦王的师兄,来我这里做什么?
“原来是鞠先生,许久不见了,先生是何时回到咸阳的?”秦熹随手用了平辈论交的礼仪。
鞠子洲还礼,说道:“深夜前来,还请千万不要见怪。”
“怎么会,鞠先生愿意来寒舍,我真是求之不得呢!”秦熹端起酒杯,祝酒说道:“鞠先生回返咸阳,是要襄助王上,建政溯制,立下不世之功勋么?”
“严重了。”鞠子洲躬身一礼:“只是阿政讲,他见着那吕不韦很是讨厌,而我又恰巧想要吕不韦手里的一些东西,所以我们想要尽快解决掉吕不韦。”
“尽快?”秦熹挑眉:“是要赶在十月之前么?”
十月份,新王继位,按照传统,这个时候,嬴政应该需要把此次出战的兵士们召回,进行封赏,而后遣返回家。
“是要赶在十月之前。”鞠子洲笑了笑:“最好九月半之前。”
九月半解决掉吕不韦,后面花点时间把一部分人提拔起来,均衡一下各方的势力,便就到了十月了。
秦熹深深望了鞠子洲一眼:“鞠先生的心胸,还真是宽广啊!”
侍立一旁的赵高听到这句揶揄,扫了秦熹一眼。
“心胸不广,无以为政。”鞠子洲说道:“而且没有大心胸,很难容纳得下铜铁炉这样的东西吧?”
秦熹点了点头:“的确,对于铜铁炉,我是很头疼的。”
“头疼归头疼,但你还是想要,不是么?”鞠子洲笑吟吟地看着他。
秦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我就是想要!”
“铜铁炉目前一天能够炒钢一千二百斤,炼制铁料七千斤,若以之铸造铁甲、铁兵器,则可以装备五六百人。”鞠子洲看着秦熹:“若是造一些剑、农具、每日收成大概在八百斤黄金并四千二百斤金左右。”
“你觉得,你自己吃得下这么大得一笔财富么?”
秦熹摇了摇头:“若是王上单单的把铜铁炉许给我,我是肯定不敢动心思的。”
“但王上许给了我们三人!”秦熹心里念着那笔利益,咬着牙说道:“我觉得,我的心胸,吃下三分之一的铜铁炉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三分之一!”鞠子洲说道:“是三分之一的,铜铁炉的收益!”
秦熹皱起眉头:“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点,你以前管理过铜铁炉,我是知道的!”鞠子洲毫不客气地鄙夷着:“你管理的那段时间,铜铁炉死去了多少熟练工人,工厂每日产出下降了多少,要我一一念给你听吗?”
秦熹脸色难看,但还是不得不低头:“这…我认了。”
“而且铜铁炉建在咸阳周边,还是有些不便利!”鞠子洲说道:“目前制约铜铁炉产能的唯一因素,便是铁矿石的多寡,若是能够把厂子搬迁到原料产地去,减少了中间铁矿石的运输环节,那么这个时间差和运输的开支,以及路上的运输损耗,就可以去除掉。”
“这样,能够赚的更多。”
秦熹略微思考,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鞠先生懂得的,就由你来做主。”
“其次便是工人的管理。”鞠子洲指节轻叩桌面。
“叩”
“叩”
“叩”
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鞠子洲的声音慢慢飘了出来:“工人每天最多能够做多久的活计,你知道么?”
“六个半时辰!”秦熹立刻回答。
鞠子洲呼吸微微一滞,胸腔里塞了火炉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了古井不波的脸色,说道:“你这就有问题!”
“每天做足六个半时辰,他们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体力都没法完全恢复,只能以疲累之躯进行做活,工作的效率,比起不疲累时候,差了不止一筹的!”
“这样,即便是做足了每天的六个半时辰,他们每月所能够创造的财富,也远远小于最优情况下所能够创造的!”鞠子洲说道:“长此以往,他们还是很容易会死掉,还是会出现各种病,各种你根本没法治的病。”
“一病,就是一个熟练工人的损失!”鞠子洲诘问道:“你觉得铜铁炉里的工人很不值钱吗?”
“这……”秦熹听不大懂。
但总觉得很有道理,很专业,很厉害。
“这些,自然也要鞠先生帮忙……”秦熹颇为忐忑说道。
“再然后便是技术研发。”鞠子洲从袖子里抽出了帛书:“我离开铜铁炉之前,嘱咐墨者离要注意完善‘炒钢法’和‘灌钢法’的研制,如今‘炒钢法’完成了,铁料质量高了一些,但是为什么你要把‘灌钢法’的研发停掉?你耽误了三年的时间!”
“你知道这三年意味着什么吗?”鞠子洲嫌恶问道:“如果当初炒、灌并行,你知道如今铜铁炉的产能能达到多高吗?你知道铁料的质量能提高多少吗?”
反正技术没有研发出来,秦熹不知道“灌钢法”到底是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