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送走了自己的三位伯父,而后拿出制定好了的计划,将计划里的第一个环节摘抄下来,而后展开。
“在一个成熟的体制内部,权力是固定的,一个人想要获取到权力,就必定要夺取别人的权力,想要获取到最好的权力,那么就要剪除掉所有原本的掌握权力者手中的权力。”
但这,所需要的是:手里头有钱,手底下有人。
嬴政是秦王,又有一些个人威望,如今虽然不能切实掌权,但掌权的基础已经打好,当前唯一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夺权!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于是又启程去看望了自己的母亲,随后又去华阳太后处。
秦国的朝堂里,目前势力最大的,是秦国本土的那些老牌军功爵贵族,但这群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到大局已定,他们是不会轻易表态的,即便是表态,也只是像王翦那样,作为个人而投入嬴政麾下。
其次的,便是以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力量。
这股力量,嬴政没办法掌控,可他觉得,自己可以借用这股力量。
“政,拜见大母。”嬴政向着华阳太后行礼。
“王上请起。”华阳太后礼数做的很足,但这种礼数,是对待秦王的,而不是对待秦政的。
嬴政眼底闪过了然,主动上前去拉住华阳太后的手:“大母近来可好么?”
华阳太后愣了一下,随后言笑晏晏。
“政儿怎舍得抽空来看大母了?”华阳夫人拉着嬴政坐在榻上,仔细打量着他:“政儿长大了呢,越发的出落成美人了!”
“若是大母年轻时候遇到你啊,那肯定就没有你大父的事情了……”华阳夫人说着,神情一黯。
她似乎是怀念起了死去的秦柱。
不过嘛,这种话语和情绪,谁爱信谁信。
……
赵高手中把玩着小铁盒,脚下步履匆匆,赶往农会,将嬴政的命令传达到位。
他尽量不去想这样的命令背后有什么深意,也不愿意去思考。
在王宫之中,死的最快的人就是特别聪明,爱思考,爱为主上们考虑的人。
命令传下去之后,农会的丈夫们便即去府库之中,着了新式铁甲,操了新式的戈,按着旧时王翦训练时候的分组,自觉地分成了十个屯,前往绞杀咸阳周边的龙。
一般的集结进军,是需要首先考虑薪资、装备、粮食的。
即便是秦王征兵对外作战,也需要先把粮食拉出来给大伙吃个饱,不吃饱大家都不干活的。
不过农会的这群丈夫是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
他们在农会之中是自有编制的。
当初王翦训练士兵的时候,就为所有的丈夫都遍了队列,平时训练的只有一千三百人,在接受训练的丈夫,称为在编,每天可以吃肉,一天五餐,待遇与旁人不同。
其余不参与训练的,则就是和其他人一样,一天两餐。
如今王翦带走了他训练最多的一千人去参与战争,而专门为在编丈夫准备的待遇也就随即取消。
如今秦王政命令农会之中抽调出五百人丈夫参与任务,便是给了五百名在编的名额。
一应待遇,农会之中早有定制,也就不需要临时制定,一切有条不紊地展开,农会的丈夫们从接到命令,征集人手,筛选,编队,到去领取武器装备,出城执行任务,只用了三个半时辰的时间。
赵高跟着他们,一齐来到渭水支流时候,内心还是满满的恍惚诧异。
实在太快了!
农会的这群人……平时看着憨批兮兮的,一个个都很乖顺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呢?
赵高想不通。
他看着两个丈夫穿着钢制甲胄,腰上绑了绳子,下到河中,在河里慢慢行走,不远处,六名丈夫正拉着绳子,其余人或者手持弩机,或者握持形制特殊的铁戈,一个个看不出什么紧张感,有些甚至有说有笑,在讨论今晚有肉吃了的事情。
这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赵高掩抑胸中疑惑,惊讶地看着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
一只龙,缀在一名丈夫身后。
这名丈夫正东张西望,似乎全无察觉。
拉着他身上的绳子的六名丈夫注意到了这一幕,于是他们稍微用了些力气,将手中的绳子拉直,让河中的那名丈夫有了警惕。
那名丈夫于是忽然开始向河岸上走。
他身后的龙见到这个情况,于是被惊动了,立刻猛地窜了上来,一口咬在丈夫的腿上。
“嘣”利齿咬在铁甲上。
牙齿并没有能够完全穿透铁甲。
因为这龙的体型不算太大,它的咬合力并不足以支撑它嚼开丈夫身上的这层铁甲。
吃疼之下,龙想要退走。
但丈夫平白地受了它一口咬击,也抓住了机会,高高举起手中铁戈,猛力向下劈。
戈牙的尖刃反射阳光,一日两餐的饱饭养出来的身强体壮的丈夫全力一击,刃牙如穿透缟布,刺破这条龙身上的甲皮。
鲜血染红一小块河水。
龙,没有死。
它吃了疼,猛烈的挣扎起来。
丈夫的力气还不足以压制住这样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于是他拉着戈杆,想要把龙往岸上带。
而龙虽然并不清楚丈夫的打算,但它的求生本能却教它拼命向着丈夫相反的方向游动。
丈夫身后,绳子被拉直了。
拉着绳子的六名丈夫一齐发了力。
于是龙挣扎着被带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