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城与鞠子洲相别之后,便去往涂邱的府邸。
他今夜宿在这里。
怜和惜两姐妹陪着他。
——他是贵客,又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涂邱府中的这些女孩儿其实也是很乐意与服侍他的。
与两个女孩子纠缠着,用过精致美味的晚膳,而后便是热水洗浴。
洗浴之后,徐青城裹了件绸衣,坐在桌案前。
他提起了笔,在空白的竹简上,久久落不下一笔。
此生所见,与他的知识和思考是一致的。
他的思想,并非是如鞠子洲那样的悬浮,因此,他即便狂悖,即便超然,其实一切的想象也都是物质基础所能够支撑起来的背离主流。
而这样的背离,对比鞠子洲的义理,对比他的那个妄……理想,却又显得幼稚可笑,仿佛刚刚破壳而出,连羽毛都未丰足的小鸡仔儿,面对已经发育成熟,皎皎若明月,皇皇如赤日的凤。
这种无力,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怜和惜为徐青城擦干了头发,又互相擦着头发,有些好奇于徐青城的纠结。
灯焰燃烧着,昏黄的光映衬得一切都有些模糊、暧昧。
徐青城慢慢地思考,将自己与嬴政相识,与陈琅最后的相对,与鞠子洲的相处翻来覆去地思考几遍,从中提取了自己所能够察觉到的东西,并且将之与自己所知的墨家义理、道家义理、儒家义理等各家学问相印证。
意外的发现了很多相似之处。
但,也只是相似。
区别还是蛮大的。
而思想上的细微差别,落在现实里,便是以命相搏,便是天差地别。
徐青城慢慢印证。
他没有一丝困意。
怜和惜躺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他。
徐青城是惯了说些甜言蜜语的,尽管她们两人知道他不可能带自己两人离开,也不可能纳自己两人为妾室,可,心底里总是会感觉到甜蜜。
他的长相,实在俊美。
俊美到了,一眼便可教人沦陷。
这样的貌相,加上那样动听的甜言蜜语,怜和惜沦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姐妹两个并不感觉困倦。
她们静静地看着徐青城。
认真思考、专注于自己的事业的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
夜半,徐青城开始落笔了。
所谓的学问,义理,去除掉故作姿态,特地为设置学习门槛,筛掉平头百姓和一些天资并不达标的人物的那些东西,其实是很简单的。
一个人一生所学,真的要凝炼出来的话,少一些两三千字,多一些就三五千字,万把字。
只要愿意写,这些都是很快就可以写出来的。
徐青城思考时候是很慢的,但他书写起来却又很快。
义理的变化、手段的更迭,以旧的思考为基础而去认知新的知识和见闻的方法……
一点一点,徐青城书写着。
竹简不够用,便就以丝帛书写。
月在中天时候,他写完了自己所想要写的东西。
吹干墨迹,徐青城有一种自己已经通悟一切,心念圆融的感觉。
但这只是错觉。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帛书于竹简卷起来,看向躺在床上的一对双胞胎。
“先前说要纳你们两人为妾,使你们不必再以声色娱人,如今看来,我怕是要食言了。”他面色温柔,声音温和。
两个女孩儿心底里本来也就知道他大概是在骗人,听到这话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仍旧有些失望,但人也还是缠了过来。
虽然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可这一刻的心动是确确实实的。
她们本来就地位低下,本就是以声色娱人的,如今有人以甜言蜜语娱了她们,以绝世的美好容颜温柔对待她们,以难能一见的温柔对待她们,她们其实也已经知足了。
“心理预期被压抑得这么低了吗?”徐青城看着两个女孩儿得反应,想到了鞠子洲曾说过的话。
他心头微动,一边一个,拥起两个女孩儿。
一夜鱼龙舞。
天色熹微,启明闪耀,劳动了一宿的徐青城起了身,叫醒了两个同样疲累不已的女孩儿,说道:“我虽然没有能力纳你们为妾,也没办法带你们过上好日子,但总归要为你们做点什么……一会儿你们帮我将我所书写的东西送到鞠子洲鞠先生的手中,他会妥善安排你们的后半生的。”
两个女孩儿原本困倦,但听到此处,心下不极为安,也就没了困意。
“良士,您这是要做什么?”怜不安问道。
“小事情。”徐青城笑了笑,伸手捏捏她们的脸:“我徐青城这一生啊,最讨厌的就是规规矩矩的做事,也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了。”
“前一阵子,我送别好友陈琅之时,原本是给他制了一口彩色的棺材的,但他不喜欢,我于是便把那棺材当了床榻,睡了一晚,不过感觉并不好。”
“我很讨厌睡棺材。”
他笑嘻嘻地说着。
怜和惜再是愚钝,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们哭着劝,边劝边问,极其不舍。
她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青城只笑着:“我啊,虽然于此世界无甚贡献,于此天下无甚功绩,于此道家无甚作为,于此义理无甚改换,但我总觉得,若是我想的话,我随随便便都可以名垂青史,你们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错觉?是不是很狂悖?”
“良士您总是如此爱说笑。”惜哭着揩了泪水,忍不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