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水点豆腐,干咸带苦涩,比起幼腴的鹿羔肉和肥美的羊羔肉、肥美的雁鹅肉,口感只能说是一般,而味道也不怎么行。
嬴政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
他抬头看着鞠子洲,
鞠子洲一口一口,吃得起劲,时不时喝一口酒,很有些闲适易趣。
“你喜欢吃这种味道的东西?”嬴政很纳闷,又从鞠子洲面前的餐盘里夹了一块豆腐,学他样子,蘸了调味的酱料来吃。
还是一样的难吃。
“我又不傻,怎么会喜欢这种味道的东西?”鞠子洲撇嘴:“你碗里的,是你自己要的,自己吃完。”
“这么难吃!”嬴政瘪瘪嘴:“做这东西有什么用?”
“它再难吃,还能有煮豆饭难吃吗?”鞠子洲反问。
嬴政皱了皱眉:“豆饭?”
“放在陶瓮里煮。”鞠子洲低垂眼睑,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你若是好奇,可以过去农会,叫他们给你煮上二两尝尝,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难吃。”
嬴政看着鞠子洲说完话低头继续吃豆腐,皱了皱眉。
是实话。
这比腌肉咸鱼都难吃的东西……鞠子洲都并不觉得它非常难吃。
那么,连鞠子洲都觉得难吃的东西……
嬴政抿起唇,默默思考。
好片刻,他拿起刀叉,慢慢吃着难吃的豆腐。
鞠子洲吃完豆腐,又喝了一些酒。
他平日极少喝酒。
一则,这时候的酒水,对于他而言,并不算酒;二则,他怕自己求醉,不清醒。
很多时候,稍微喝一点酒,人便晕晕乎乎的,可是又思考清晰,不算醉的那种,那是最为消磨意志的。
那种状态,人往往会做出很多自己平时不会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来。
多数,做完便会后悔。
鞠子洲不敢冒那种险,也不想在这地方有半分的不理智。
太危险。
嬴政看着鞠子洲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眼中疑惑越发深重。
“你把我的酒喝完了!”嬴政说道。
鞠子洲顿了顿,一仰头,喝下最后的一杯:“喝完就喝完了,难道还要赔给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样喝酒?”嬴政问道:“生辰吗?还是故地习俗?”
“能有什么习俗?”鞠子洲撇撇嘴,伸了个懒腰:“我喝多了些,想睡一会儿,你离开时候,记得帮我合上门。”
“我才不帮你!”嬴政嫌弃看着鞠子洲:“要合自己合,我这就走!”
说着,嬴政起身就要走。
鞠子洲一把拉住他:“帮我把餐具洗了。”
嬴政拍开鞠子洲拉着自己的手:“撒手。”
鞠子洲笑了笑:“洗干净一些。”
说着,自顾自便去到床边躺下,盖好被子准备睡一会儿。
嬴政看着鞠子洲真的是要睡觉,叹了一口气,收拾了餐具,离开时候注意到鞠子洲摆在一边的石磨。
这玩意儿……
嬴政想了一下,将石磨拆开仔细看了看,又合在一起,再次拆开。
如此反复两次,他若有所思,合上门离开。
嬴政回到宫中时候,墨者安已经抱着小孩子,站在炭炉旁好一阵子。
小孩子仍旧咯咯笑着抱起小小一只的狸奴使劲折腾,一边折腾一边发笑。
“陈河做的如何?”嬴政问道。
“他做的并不是多好,但也不消臣来收尾。”安说道。
“也好,待他做完……你去将那些赏赐给了他吧。”嬴政打了个呵欠:“对了,找两人墨者带些石料来,朕要你们做一样小东西。”
“石料?”安躬身:“唯。”
“去吧。”嬴政摆了摆手,示意安离开。
安离开以后,嬴政坐在榻上,静静思索着鞠子洲的反常。
鞠子洲平日并非不饮酒,也并不讲求吃食,基本上没有主动为自己特意谋求什么食物。
但今日……
虽然说不出更多更具体的东西,但,真的觉得非常不对劲。
他们相处时间已经很久,鞠子洲与嬴政之间,对彼此的思维和行事习惯,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很多时候,反常,是可以真切感受得到的。
“今天是,冬,十二月二十六……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嬴政皱眉:“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
“雪还未消,你怎么偏今日来了?”鞠子洲问道。
询自窗户跳了进来,拍打掉了身上的雪,微微躬身一礼:“鞠先生。”
“今天真热闹。”鞠子洲随意感叹:“墨者离未走,你便来了,你还没走,太子又来了……”
询苦笑:“给先生添麻烦了。”
“阿政想是已经知道你来我这儿了。”鞠子洲说道:“我这里偏僻,行人并不多见,雪上足迹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墨者离可能注意不到雪上残留的脚印,但嬴政可能察觉不到吗?
鞠子洲不抱希望。
“太子过于早慧了。”询摇了摇头:“又有鞠先生教授义理,我辈俗人,难以防备太子之智。”
“他不在,不必吹捧他。”鞠子洲平静问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你这样急着跑来。”
询立刻说道:“急也不算急,只是最近这些日子,相邦吕不韦的门客正在四处奔走、散播谣言,有弟子担忧他们是要借这事掩人耳目,来伺机刺杀先生,于是我便想要来随身保护先生。”
“什么谣言?”鞠子洲问道。
“周人使谍客,阴刺秦国政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