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莫不在乎,只有玄慈方丈,以及几个首座之中,有人略微皱着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看着众僧那满是希望和隐藏得意的神色,苏橙就知道。
这帮和尚真的飘了……
幸好的是,少林寺的一些首座,尤其是玄慈方丈,还是有几分明智的。
苏橙并未直接做颜色,而是继续说道:
“少林寺乃是佛门禅宗。应当谨记,与天下宗门的区别。若少林弟子不向佛门,反心中带有三垢yù_wàng,不自醒转,只以表象击打。那最终必将引火焚身,总难避免红尘纷扰。”
玄慈方丈闻言,双眼微微睁大。
他,似乎有点理解了“空闻师叔祖”的意思了。
其实仔细想想……
这半年来的诸多劫难,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魔僧之难。究其根底,其实是源于法戒自己的心性。
包括“魔僧”,之所以能够从一千八百年前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达摩洞之中怨念载道。过去面壁的弟子,都并未真正反省,反而将怨毒情绪流泻到了洞壁之上。最后竟然使佛门圣地变成了供养魔僧的魔窟!
而之后的拜血教和如今的朝廷,也都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连。
虽然拜血教屠城,跟少林寺自身看似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没有魔僧之乱,致使“释迦法像”碎裂的话,那拜血教,定然不敢轻易现身,伏击少林僧人,进而打上少林寺。
至于朝廷,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朝廷的确打算动天下宗门,但是,不得不说他列举的那些罪责,却的确是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阿弥陀佛,玄慈谨遵师叔祖教诲。”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跪坐在地,恭敬地回答道。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问道:“此番事件过后,玄慈定当彻查少林寺,力图让少林寺重归佛门清净之地。”
戒律院首座玄难大师也说道:“不错。若是此番彻查,当真发现有少林弟子心怀执念,有三垢私欲,不尊佛性,那定然要将其废除武功,逐出少林!”
众首座也都纷纷附和,觉得的确应该还少林一个清净。
玄难大师此言一出,顿时,不少僧人心中涌出了危机感,少林寺有人人自危的气象。
毕竟玄难大师和玄证大师的严厉,在少林寺深入人心。若是查到了自己头上,只怕……
但是,也有僧人心存侥幸,只是暗想:若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流露,料想此次彻查,也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
毕竟这个世界上,谁能够猜得透人心呢?
就算是宗师高手,料想也是做不到的。
然而,面对玄慈方丈和玄难大师的表态,苏橙却摇了摇头。
玄慈方丈和众首座齐齐一愣。
师叔祖的意思,难道不是让少林寺众僧彻查吗?
“人心叵测,孰能观之。仅凭所谓证物,不分青红皂白。那必然会加深误解,滋生怨恨,最后成就两难之情,非但不能让少林寺重归清净,反而,还会更加深陷。”
苏橙说到这里,看向众僧之中的一位穿着黄色僧袍的中年和尚,说道:“就比如罗汉堂的玄垢。他年少之时,一家七十三口惨遭横祸。心中始终怀有执念,无法放下。是否也该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苏橙此言一出,众僧当即大惊。
罗汉堂中武功高强,资历深厚的“玄垢大师”,竟然……一家七十三口都遭横祸!?而且心中还始终怀着罪恶执念?
这……
怎么从未听说过!
众僧万万想不到……那个平时满面微笑,悉心指点罗汉堂弟子的玄垢大师,竟然会是这样?
“弟子知罪!”
玄垢大师闻言也顿时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片刻之后,他五体投地,向苏橙顶礼膜拜道:“弟子心中的确始终怀有罪业怨毒,无法释然。若此番少林过错与这罪业有关,那弟子愿意被废除武功,逐出少林!”
此话,更是无疑证实了“空闻神僧”所说的,并非是虚言。
难道,“空闻神僧”,真的能够看破人心!?
这……
这已经是佛祖手段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宗师”也好,“罗汉”也罢。又有谁能够看透人心?
虽说也并不是没有邪功或是秘药,能够读取记忆。但那也是有着很大代价的!
比如巳蛇的“碧蛇丹”。服用之后,服药者当即会变得痴傻,不可逆转。
而且就像那拜血教血种一样。只是被植入了虚假的记忆,连“记忆”,也是假的。未必是真正的心中想法。
可是入空闻神僧这般,能够抬眼之间,洞悉人心,而且还如此清楚……
恐怕,真的是“佛祖”一般的存在了。
“非也。”
苏橙看着玄垢请罪,摇头道:“玄垢虽心怀执念,他却仍旧心中有佛,对佛祖的恭敬不输于任何人。我佛门对心中向佛之人,可大开方便之门。所缺少的,只是一朝顿悟而已。”
“历来高僧,谁能无执念?”
“证道院首座玄苦,期望能以自身苦难追溯诸法空性,成就菩提佛果,时常对自己百般苛责。此乃法我执也。”
“达摩院首座玄证,盼望弟子法慧能够生为佛子,成就罗汉。药王院首座玄虚,希望少林寺能够后继有人,重领正道,此乃人我执也。”
“菩提院首座玄道,因法性一事,对佛经产生猜测,对善恶产生质疑。此乃分别我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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