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一名胖大娘正追打一个小伙子,边打边骂:“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天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整天吊郎当的,别以为考了个秀才,我就不敢打你,你考上神仙老娘也照打不误!”
小伙子边跑边躲:“不是娘你说让我好好温书……”
“我叫你温书,叫你耽误相亲了么?你知道娘花了多大的劲儿才找了南村的柳媒婆,她手底下的姑娘那是出了名的好生养。
你倒好,定的辰时,你给我睡到日上三竿,正经人谁睡到这日头?”
“我都这么大了,娘……”
“大个屁,孩子都没有算什么大人?还嫌我管你?你要是给我生个孙子,我还有功夫管你?你一睡不醒我都不管!
多大个人了还不成亲,告诉你,今天未时还有一次,再给老娘放鸽子,就让你……就让你……”
胖大娘一扭头,看到溪边的破渔船,眼睛一亮,高声道:“就扔你去当个臭打鱼的,一辈子也讨不到媳妇!”
这时,武松扶着李瓶儿小心的走了出来。
胖大娘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小伙子呆若木鸡,喃喃道:“那他是怎么讨到媳妇的?”
胖大娘一窒,突然大哭猛打小伙:“看到了吧,再不成亲,你连个臭打鱼的都不如!”
小伙吃痛,连忙跑开,胖大娘继续追打,大喊:“臭打鱼的都成双成对了,再看看你,再看看你!”
两人一溜烟跑远了。
武松看着两人背影,一脸莫名其妙:“啥东西?臭打鱼的?”
李瓶儿没管这些,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
“二哥,这是城南十里亭,外公的义庄就在前面不远了!”
说完,李瓶儿叹道:“看来昨夜迷离之际,我也是下意识想向外公求救的,幸亏遇到二哥相救,否则就要被贼人砍杀在半路上了。”
武松:“……”
那啥,我现在坦白还来得及么?
自从李瓶儿说出神打术来,武松一直半信半疑。
多年江湖经历,扛着挂摊行骗的见过不少,得道高人一个也没见着。
什么驱鬼辟邪,五鬼运财之类,全是戏法师的门路。
不过看这姑娘也不想撒谎,难道是魔障了?
他准备跟在身边护持一二,别的不说,一声二哥答应下来,总是要看护妹妹的。
虽然是别人的小妾。
一想到这点,武松就心里发堵。
----
城南义庄占地面积不小,大院足有两百多平,黄土垫底,石砖铺地,一水的平滑顺畅,除了古旧些,也算有些看头。
正门没有廊坊,只有一道木门半敞,才中可以看到,左右厢房和后方正房。
武松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依靠在院子中的大树下,专心致志的干这些什么。
武松站定,刚准备打招呼,就见李瓶儿眼带笑意的摆了摆手,随即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大叫一声:“外公!瓶儿来看你啦!”
胖身影被吓了一跳,原地一个筋斗,将面前的东西都踢散了。
武松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胖老头,头发胡子花白,身形却圆滚滚的,像个气球一样。
老头看到李瓶儿,先是一喜,随即脸拉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叫什么外公,我没有你这样的外公,好人家不去嫁,非要给一个浪荡子当小妾,我丢不起这人!”
李瓶儿上前拉住胖老头的手,娇声道:“外公,你不要这样嘛,这事儿另有隐情。再说了,爹爹过世之后,您可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要瓶儿,瓶儿就……”
胖老头动容,忍不住看了李瓶儿一眼,又固执的扭过头去。
武松脸颊抽搐,有点想笑。
难怪说老小孩,老小孩,瓶儿对他就像哄孩子一样。
“外公,你看看瓶儿嘛,孙女遇到麻烦了,昨天晚上差点死掉!”李瓶儿撒娇。
“什么?”这下胖老头吃惊了,忙转过头来,仔细打量李瓶儿,看她身上沾染的血迹,眼中满是心疼。
“诶呀呀,你这丫头怎么搞的啊,弄得一身是伤。外公教你的功夫呢?神打符呢?怎么不用?
他奶奶的,在阳谷县还有人敢欺负我张大胆的孙女,我看他是活腻歪了。瓶儿,跟外公说,是谁欺负你,外公给你报仇!”
胖老头瞪眼,身上猛地散发出一股凶悍气势。
武松吃了一惊。
这老头……不简单啊!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想请外公助我。说来话长,孙女一天水米未沾,又受伤流血,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什么?那你不早说!你等着,外公给你做饭去!”
胖老头像被针扎了屁股,一下跳了起来,匆忙走向后院,喊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好好吃饭,现在都瘦得没人样了,还敢饿肚子,今天的烧肉不吃上一大碗,外公跟你没完!
对了,地上的东西不要乱碰,你这孩子就胡闹,外公一上午的功夫全白费了!”
人影都没了,声音还远远传来。
李瓶儿嘻嘻笑着,扭头道:“二哥,别站着了,快进去坐吧!我给外公收拾一下。”
武松刚要客气一句,突然看到地上散落的青黑色尸块,吓得一下咬到舌头,吃痛瞪大眼睛。
李瓶儿低头,“哦,二哥勿怪,这里是义庄,就是专门处理和停尸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碎尸,多半是歹人行凶所致。
外公这是在给他拼凑全尸,为下葬做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