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的确没跟乔治笙打招呼,因为起初不知道能帮上多少,想去长宁是她自己的意思,没必要兴师动众,可如今夜城的医生圈都跟着她和凌岳这两只领头羊跃动起来,乔治笙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是宋喜和凌岳在协和的最后一天,乔治笙打给她的时候,她正在跟全科室的医护人员做告别,看到他的电话,她暂时挂断,回了条短信:等我几分钟。
重新面向大家,宋喜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出声道:“这是我在协和做的最后一台手术,术后病人的一切情况就麻烦丹姐帮忙照看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站在这里跟大家告别…”
对面几个泪窝浅的小护士,已经低头抹眼泪,宋喜递了纸过去,笑着道:“别哭了,以前总说我凶,现在我走了,没人凶你们了。”
小护士抬眼回道:“宋医生,你能不走吗?”
旁边一个道:“我宁愿时不时看你一脸高冷,你一笑,我们心情能好一天。”
宋喜忍俊不禁,“你这话该对凌医生说吧?听着像表白似的。”
小护士道:“我们也不想让凌医生走,你们两个一走,别说心外,整个协和的医生颜值都被拉低了。”
凌岳淡笑:“看来我也就是个绣花儿的门面。”
离别总会伤感,很多人都哭了,宋喜却一直在笑,无论别人说什么,她始终保持着唇角勾起的状态。
宋喜跟大家拥抱,一一告别,等到了自己带的学生这里,她收起笑容,一如既往的严厉,“以后跟着其他老师好好学,记着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对病人负责,尊重自己的职业。”
张观阳红了眼眶,宋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是个好医生,等你转正,我请你吃饭。”
休息室里面很多人,有些人已经站到了门口,外面有人推门,几个人闪开,房门才得以打开,宋喜和凌岳站在人群中间,听到外圈有人叫道:“江主任。”
随后人群打开一条路,一身白大褂的江宗恒迈步走来,所有人都盯着他,心底诧异,因为江宗恒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来上班了,今天突然出现…
看向宋喜和凌岳,江宗恒眼镜背后的目光复杂,带着留恋与不舍,骄傲与自豪,像是一个竭尽所能的长者,倾囊所受,如今徒弟们长大了,他只能放开手送他们走。
其实宋喜心底特别难过,可以说是酸涩,但却一直忍着没哭,直到看见江宗恒,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她却猝不及防的红了眼眶。
凌岳叫了声:“老师。”
江宗恒勾起唇角,微笑着道:“我来送送你们。”
宋喜垂下头,眼泪连坠两滴。
江宗恒走至她面前,淡笑着道:“哭什么。”
宋喜紧抿着唇瓣,不敢发声,因为喉咙到鼻间,全是酸胀的感觉。
江宗恒抬手拍了下宋喜的手臂,出声说:“别难过,无论去到哪儿,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责任是什么,足够了。”
宋喜跨步上前,一把抱住江宗恒,把眼睛埋在他肩膀处,不让人看见她掉眼泪,虽是掩耳盗铃,可却瞬间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唇瓣开启,宋喜忍着颤抖,声音不大,却充斥坚定的道:“无论我去哪儿,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的学生,不会给您丢人。”
江宗恒轻拍她的后背,微笑着道:“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也是协和的骄傲。”
后来江宗恒站在凌岳面前,似家常,又似郑重嘱托:“到了那边,照顾好她。”
凌岳点头,“嗯。”
江宗恒拍了拍凌岳的手臂,“走吧。”
走吧,千里搭长棚,再盛大的宴席,也早晚会有散场的那一天。
宋喜除了带走一些私人物品之外,很多东西都留给其他人了,凌岳东西更少,他一人拿着两人的箱子,两人出去的时候,宋喜一路没敢回头,直到进了电梯,眼泪才哗哗的往下淌。
凌岳双手占着,出声道:“我兜里有纸。”
宋喜掏他口袋,拿了纸挡住眼睛,凌岳想劝劝她,可发现自己嗓子眼儿也是酸的。
韩春萌今天没来上班,因为受不了,她说见不得这副场面,有种‘国破家亡’的既视感,曾几何时,协和就是众人的国,众人的家,可如今国不是国,家不是家,他们都是一群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可怜人。
一直等走到医院楼下,宋喜才后知后觉,之前乔治笙给她打了个电话,赶紧打过去,她闷声道:“喂。”
乔治笙问:“怎么哭了?”
宋喜此刻格外敏感,有人问一句,她都难过的不得了,完全说不出来话。
乔治笙道:“我在协和楼下,现在上去找你。”
宋喜闻言,吸了吸鼻子,“我已经下楼了,马上出大门。”
等到电话挂断,宋喜红着眼睛,侧头看向凌岳,“你待会儿去哪儿?”
凌岳道:“回家睡觉。”
宋喜知道凌岳心底的难受一定不会比她少,他在协和待得更久,可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想哭就哭,他怕也要偷偷的缓解一下情绪。
“我老公来接我,等晚一点儿我跟小雯说你去长宁的事儿,你俩也别僵着了。”
凌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用说,我想去哪儿是我的事儿。”
宋喜横了他一眼,“现在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你以为不说光做很酷吗?”
凌岳不语,实际行动表明,他就是很酷。
宋喜想找个时间细跟他聊聊,看乔治笙以前是怎么花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