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四个琦年玉貌的少女正跪在佛龛前头,一脸虔诚。只是她们手中拿的不是香烛,而是毛笔。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小桌子,上头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摊开的佛经。
四人正在奋笔疾书。
魏瑢悄悄换了个姿势,让酸麻的双腿略微舒服点儿。
桌上已经抄好了厚厚一摞,这是她从清晨到傍晚,一整天的“劳动成果”。
好累啊!比上辈子加班到通晓还要累。
谁让这古代的毛笔字讲究悬腕书写,再加上跪着的姿势,几个时辰抄下来,腰背、膝盖和手腕都比敲上十几个小时键盘还痛苦。
魏瑢甚至怀疑,再抄个几天,自己就能享受上辈子腱鞘炎发作的滋味了。
借着蘸墨的功夫,她悄悄揉着手腕。
旁边同为小答应的宋清儿注意到了,朝她露出一个感同身受的苦笑。
就这么短暂的眼神交流,却招来后头管事周嬷嬷严厉的呵斥。
“魏主子、宋主子,佛前请谨慎,这是为皇上此番病重祈福所抄的平安经,需得虔诚谨慎,才能感动佛祖。”
狗屁!不用佛祖他老人家庇佑,过几天康师傅也能活蹦乱跳着好起来。毕竟现在才康熙三十二年,距离他老人家嗝屁还有差不多三十年呢。
魏瑢心里头翻白眼,面上却只能乖乖低头继续抄写。
上辈子魏瑢是个刚大学毕业踏入社会的新人,好不容易进了一家大公司,为了能尽快实现买房买车的梦想,加班加到过劳死,一闭眼一睁眼,竟然穿到几百年前的大清朝,变成了一个刚选秀入宫的小答应。
魏氏,汉女出身,跟自己同名同姓,父亲是康熙十七年的进士,如今在江南某县担任知县。官场上混了十几年还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可想其资质何其平庸。
现年十五岁的魏氏是家中次女,半年前小选入宫,成了康熙后宫的一名小答应,住进长春宫里。
她性格绵软,身体孱弱,再加上思念父母,入宫没多久就病倒了。
长春宫的僖嫔倒也命人找了太医,可正赶上温僖贵妃生病,太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哪儿顾得上这么一个小答应,随便派了个学徒开了两副治风寒的药就应付过去了。
魏氏喝了几天,病情越发严重,最终一命呜呼。再次醒来,就换成了魏瑢。
生怕露馅儿,魏瑢又“病”了两三个月,才慢慢好起来。
本来以为,答应好歹也算个正经主子,就算不得宠,也能当条混吃混喝的咸鱼。可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分派了这么个苦差事,在小佛堂给皇帝抄经祈福。
这是头等大事,整个长春宫,除了僖嫔这位当家主事的娘娘,剩下的一个贵人,一个常在,四个答应,还有三个官女子,都被打发过来分两班倒抄经了。
魏瑢一个小答应,除非不想在这地界混了,只能乖乖领命。
一直抄到日头西斜,后头管事的周嬷嬷看了眼西洋钟,才不紧不慢开口道:“今日可以了,诸位主子歇息吧。”
后头的小宫女将殿门打开。夏末的凉风吹进来,吹散了佛堂里浓郁的檀香味儿。
魏瑢从蒲团上爬了起来,却因为膝盖酸痛一个趔趄摔了回去。
刚进大殿的贴身宫女玉福看见了,赶紧上前扶住她:“主子当心。”
魏瑢借着她的力,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转头看旁边,宋答应、陈答应、柳答应都不比自己强多少。
周嬷嬷带着宫女将四人抄好的经文收拾起来,一边催促道:“请各位主子早点儿回去歇息吧,一会儿李佳贵人还要带着另外几位主子过来继续抄呢。”
得,自己这还算走运的,至少没轮到晚上熬通宵的这一班。
魏瑢出了小佛堂,被玉福扶着回了西侧间。
一进屋,就立刻瘫在床榻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玉福伺候着魏瑢将外头长裙脱下来,裤子掀到膝盖顶上。
果不其然,膝盖下头两团拳头大的乌青,在白生生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玉福忙不迭地吩咐道:“玉莲,快将热水端进来,给主子捂捂腿。”
魏瑢咸鱼一样躺着,任凭她服侍着。穿过来最初,被人这么当婴儿般伺候着,她还觉得不舒坦,很快就习惯了腐朽的生活作风。
在这个宫里,不让奴才服侍,才是特立独行,甚至认为是厌弃了她们,引发惶恐。魏瑢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玉福一边用热毛巾替她热敷着,一边心疼地道:“主子皮子嫩,最受不得这种折腾,幸而这药还管用。”
抄经的工作已经持续五六天了。前天魏瑢疼得实在受不了,就让玉福去了趟太医院,讨些活血化瘀的药材。
看在带去的四两银子的份上,太医院给了十贴活血化瘀的膏药,还有五包清热解毒的药草。
热敷完毕,玉福替她将膏药贴上。
凉爽的滋味涌上,魏瑢“虎躯巨震”,龇牙咧嘴忍了片刻,刺激之后果然舒服了些。
玉莲又进来问道:“主子可要用晚膳?”
魏瑢无精打采地道:“也好,用了膳早些歇息。”
外院的跑腿太监小栗子将食盒提了进来,因为魏瑢腿伤着,没有摆在外间,直接提了寝室。玉福和玉莲将小桌搬了上来,将食盒放上。
打开食盒的盖子,一阵奶香扑鼻而来。
小栗子殷勤地道:“僖嫔娘娘说这几日各位主子抄经辛苦了,命额外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