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宫里宫外已经有传言说皇上能未卜先知,有若神助,怕弄得太玄了反倒让人起疑,乾隆把这金贴到了芷兰脸上。
“是愉贵妃琢磨出来的,她先把这想法跟朕说了,朕觉得可行,才让她画了草图拿给你们看。”
明安图自幼聪慧过人,加上自己的勤奋,精通数门学科,可称得上是当世奇才,以前他也一直引以为傲。
可是打从编纂新版《天工天物》,与愉贵妃有了接触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聪慧和学识,在愉贵妃那里根本不值一提,有时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如今又见她竟想出了这样的车与路,凭着科学家的敏锐,他预见到这无疑会对世界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
轻叹了一口气,他心悦诚服的道:“愉贵妃天资远异于常人,真好像天神下凡一般,臣愧为学部尚书,不若愉贵妃远矣!”
“你说的也不尽然,”乾隆笑道:“做科研与做学问其实是一个道理,必须心无旁骛,全神贯注才能心思空灵,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境地。”
“似我们这样每日里百事缠身,哪还有心思去琢磨别的?”
“愉贵妃既无官职也无俸禄,每日里不用去跟上宪回事,也不用听下属禀说,没有那么多琐碎的事情,就是与学生们在一起研究学问,思考问题。”
“她在这上头用的心思,花的功夫比你多出十倍也不止,是以能琢磨出一些东西来也不足为奇了。”
“圣上所言极是,”陈世倌插话道:“但愉贵妃天资聪慧,学识过人也是真的。”
“臣看这草图上两根轨道下铺着一根根好像短木样的东西,可是垫木?”
“不愧是执掌工部的,你这眼力不含糊,”乾隆赞道:“那确实是垫木,你再想想,这垫木下面还该怎样做才成?”
陈世倌思量着道:“这车厢不仅轮子是钢铁制成,而且车轴,还有托起车厢的架子都得要钢铁打造的才成。”
“无论是载人还是运货,份量都要以万斤计,所以如同修筑城墙一般,这垫木下面也必须要有极其牢固的根基,承着数万斤重量的车轮碾过,那根基要纹丝不动,不散不裂不沉才行。”
“而且要耐得天寒地冻,雨水冲刷,还必须绕着沙漠走,不然一阵流沙过来,铁轨都被埋了,若要再修防沙工程,那几乎是不可想象。”
“终归是一句话,根基不稳,即便是铁马拉的车也一样寸步难行!”
“说得好!”乾隆大赞道:“和行家说话就是畅快!你刚才说的这些,将来修建时都是必得要遵循的。”
“这路是钢铁制成的,咱们就叫它铁路,那长长的轨道自然就是铁轨,那车是烧着煤燃起火才能行走的,就叫它火车,如何?”
“好啊,”明安图道:“皇上起的这名字再贴切不过了,只是臣还有些顾虑,请皇上留意。”
“讲。”
“正如陈尚书所言,那铁轨要承载着数以万斤计的重量,还有那车轮要在上面飞速的碾过,这种铁轨和车轮不仅要有足够的韧性,还要有极高的硬度,普通的钢铁是耐不住那种磨损的。”
“而且修建千万里的铁路所需钢铁的数量,远比造枪炮、铁甲舰要多得多,我们现在的炒钢法制出来的钢,耗用高且产量低。”
“造枪炮尚可,若用这样的钢来修铁路,靡费巨大不说,也怕硬度与韧性都达不到。”
“这是事情的关键所在,”乾隆道:“愉贵妃已经想在前面了,她说想到了一种新的炼钢方法。”
“朕对这也不很懂,也顾不上这些,明日正好是东暖阁的会议,你们叫上工部、学部相关的人一起去议这事。”
“臣遵旨!”明安图道。
陈世倌又道:“敢问皇上,这铁路要从哪里修起?”
“兰州,”乾隆干脆的道:“自兰州开始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修建。”
他在地图上指点着道:“向东经西安、襄阳、武昌、南昌,终点在泉州;向西经西宁、酒泉、敦煌、哈密、安乐城(今新疆吐鲁番)、乌鲁木齐、固勒扎、古尔班阿里玛图(今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安图康(今乌兹别克斯坦安集延)、浩罕城、石头城(今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终点暂定在撒马尔罕。”
“这线路若是修通了,不仅西北可永保无虞,内地到沿海的人员货物往来就便捷多了,就会有更多的东西装上船卖到海外去。”
“皇上,”明安图问道:“若是为了方便货物出海,把铁路修到广州去似乎更便利些。”
“不成,”乾隆道:“若是修到广州去,这铁路就稍显偏南了,北方好多省份就借不上力。”
“修到泉州去就可以兼顾南北,既方便了出海,还能照应着台湾,一举三得。”
陈世倌在一边已经听得有些呆了,他喃喃的道:“听皇上说得不禁向人心生向往,只是如此浩大的工程,臣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它完工了!”
“你不过才刚刚过了花甲之年,哪就那么不堪的?”乾隆笑道:“你只情好好活着,朕包你看得到,兴许将来还能坐着火车过天山呢。”
“但愿臣能托皇上的洪福,真能等到那一天。”陈世倌笑道。
乾隆接着道:“刚才说的还只是铁路干线,将来在西北那里还要有三条支线。”
“还有支线?”明安图道。
“对,在古尔班阿里玛图向北一直修到额尔齐斯河边的鄂木斯克;在撒马尔罕向北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