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下的飞雪一开始还只是星星点点地落下,到后面许昌文的步子越快,却也发现了肩头都晕着一滩湿润,地上已经累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一踩就是一个脚印。

可回头往后一看,那些印子又已经被半空中飘下来的大雪层层叠叠地掩盖得有些看不清了。

许昌文心里焦急,可越走越快身下却一个不稳,猛地往地上那一摞白雪扎去……

周边屋子里的人听见响动,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还是掀了帘子出来察看。

……

风在猛烈地咆哮,雪粒子随着这样剧烈的风打在脸上都是皲裂的疼。

“除非……”

站在门前的胖小子被身上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他头上还戴着围着脸庞子的毡帽,看着面前低声下气的少年,他不由更得意了:“除非你跪下来给我磕头!”

赵宝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恶劣,他可是还记得这个人是江家的,那个坏分子的江家!今年还因为要给他们家还粮,让三叔没能兑现要给他买老虎玩具的愿望!真是太可恶了!

少年抿着没有血色的唇,垂下去的黑睫已经落了星星点点的雪色,赵宝安见他没动静,不由有些生气:“你不跪?你不跪……那我家鸡圈里的那只肥兔子我现在就烧火吃了它!”胖小子大声说,眼里的恼怒显眼。

可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雪压绿叶,面前腰板挺着直直的少年屈下了膝盖,他面色比地上的雪还要白,在赵宝安嘚瑟的目光下,人无端矮了一截。

“你在这里跪一个……不,三个小时,等我不计较你让我失去了我的玩具,我再考虑给你看一眼那只兔子吧……”

说完,赵宝安得意地哼着声,少年面前的门被重重关上,扯来的又一丝冷风,把他指尖冻得僵冷。

江砚定定地看着那扇门,目光却是泛着柔和的光,小白,小白你不要怕,我很快就来接你回家了……

小白……

风越来越大,眼前一阵阵晕眩的模糊,他似乎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寒凉了,耳边一声声的嘈杂,像是有什么人在惊惧、在怒骂、在……

是小白吗,是她出来了吗。

江砚无力地抬眼看去,却陡然失力地往后倒去,有人在身后接住他,有人在耳边喊着什么。

他努力睁开沉甸甸的眼皮,眼前的雪粒子乱飞,砸在他仰起的脸上、撞进他微睁的瞳孔,那空中,好像真如他所愿出现了那只兔子精的身影,她在嗔笑,在撒娇。

江砚一阵阵颤抖,小白,你来啦。

围着的人群迸发一声声惊呼,许昌文搂着人,气愤不已,但江砚晕过去了,要紧的是先送他回家,下雪天的让人跪在这里!赵家的人可真是能了!

“还不快滚开!江家小子要有个万一,你们家的人就等着吃牢饭吧!”

许昌文背起人,没忍住恶狠狠地冲围着的几个人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被他吼了一通的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最后还是看着面相比较老沉的中年男人开了口:“原子,你去帮忙看看,下雪天的,别让人摔着了。”

被他点名到的赵原安是男人的独子,今年正好二十,本来他是在城里上大学的,可昨天接到家里来的电报,说是祖母从床上摔了下来,腰给扭着了,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赵原安连忙赶到城里的中心医院,一起和父亲赵健青陪护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和二叔他们换了班,路上风雪又大,车子难行折腾到这才回来。

吩咐他去看着的人就是赵健青,赵原安连忙应了一声,匆匆往许昌文走的方向赶去。

一旁的杨梅抱着小女儿,眉头一直都是皱起来的,她让丈夫赶紧先进屋里去,外头的风雪被掩在门外,整个人总算好受了些。

“那个孩子……怎么好端端地跪在咋家门口?大冷天的,肯定要冻坏了。”

她穿得这样厚实都还觉得冷,刚才那孩子却穿得那么单薄,整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打湿了,脸色青白成那样,可见得是跪了很久了吧,这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赵健青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是认得江砚的,平日里那小子的聪明劲向来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至于蠢到跪在别人家门口挨冻,除非……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健青往屋子里走了几步,用力往旁边的房间门一推,门却纹丝不动。

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沉声喊道:“赵宝安!你给我出来!”

杨梅也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或许是小侄子搞得鬼,她真心觉得不可思议,这……他才多大的孩子啊,居然心肠就能这么狠,让人跪在大雪地里,这要是没被他们瞧见,那人还不得活生生地冻死啊!

听着丈夫隐有怒气的声音,杨梅连忙把小女儿带进自己屋子里去,关上房门,隔绝掉外面的吵闹声,生怕女儿被吓着。

一边哄着女儿睡觉,杨梅一边脱掉厚重的大衣,心里的心思也慢慢活泛起来,婆婆这回意外出事、还有被婆婆疼得越来越顽劣的小侄子频繁惹事……他们或许该想想分家的事了。

自打小姑子五年前去世后,她的丈夫就把刚满三岁的孩子扔回了婆家,婆婆心疼没父母疼的孩子,不仅把孩子的姓名给改了,还视若珍宝,甚至连她一直听话懂事的原子都没赵宝安在婆婆面前得宠。

可哪里知道,溺爱长大的赵宝安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呢,杨梅听着外面孩子的哭泣声,她心里面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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