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河住在宅子的顶层,三楼,秦泠端着手里的粥上去时,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他的房间。

房门半阖着,秦泠不知怎的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一眼瞥去就看见了房间里窗户关得严实,窗帘微垂。

躺在床上的人双鬓已经花白,面容呈现出老态,他闭着眼,似乎睡得安稳,并没有意识到秦泠的到来。

秦泠一步步上前去,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在作祟,和这个“父亲”离得越近,她的胸膛间竟腾起点点委屈、痛苦还有怨恨交杂着的情绪,就越来越浓烈。

秦泠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看着似乎和她想象的模样出入太多了,头发掺着银丝,眼角的褶皱没有情绪都显眼得很,看着似乎耗费了许多精力,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

哪里像四五十岁的人了。

秦泠想起了周婶刚才说的话,他已经两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了,她想要放下手中的碗来把人喊醒,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口突然尖锐的一阵疼痛,顺着神经脉络蔓延至脑海里,像是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剥离。

秦泠没忍住这疼,手一颤,端着的瓷碗就应声摔在地上,脚底的木地板垫着厚厚的地毯,没听见碎开的声音,只有一声重重的闷响。

秦泠白着一张脸,似有所感地往床上看了一眼,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那张垂老的面孔似乎又添了几道细纹,连脸色都白了许多似的……

“怎么了?”

“泠泠……”

楼下竖着耳朵听着响动的众人,都慌忙地跑了上来。

秦言看着抢先自己一步的少年,怔了下,接着脸色又沉了些许,这小子,是不是太过关心他妹妹了?

“姐姐。”率先赶过来的陆照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里也忍不住一紧,下意识就想搂过人来,走近了才发现秦泠牙齿轻轻吱咯,全身都在轻颤抖着。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意识到心里的那个念头后,她心尖上的悲恸无尽的绵延开来,眼前一黑,她伴随着黑暗陷入洗衣液清香的怀抱中。

……

从床上醒过来的秦泠,眼神中还有些发愣,她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天色仍旧暗沉着,此时此刻似乎又在重复今早她起床时的情景。

她翻了个身想坐起身来,旁边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姐姐,慢点。”

是陆照。

秦泠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根本不是重复了早上起床的情景,她的声音有些哑:“现在几点了?”

少年的面色欲言又止,他的声调很轻,带着一些安慰:“六点多了,是晚上。我熬了小米粥,吃点东西吧……”

难怪天是黑的。

秦泠看向拉开窗帘的落地窗,冬天的天昼短夜长,不仅天亮得晚,天黑得也早,难怪她会产生还是早上的错觉。

只是秦泠肚子一点都不饿,明明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个小馒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秦泠拒绝道:“我不吃,秦言去哪了?周婶呢?还有那个……程娉她看起来和我哥有些猫腻啊。”

秦泠胡乱说着,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家里安静得很,她甚至都听不到楼上楼下的丝毫动静。

看着她左顾言它的模样,陆照心里一片酸涩,他强撑着笑了笑,也并不打算瞒着去医院了,是送你爸去的,中午的时候打过电话回来说情况似乎不大怎么好……周婶去陪着一块去了,程娉应该也跟着去了……”

随着他的话落,窗外那片漆黑的天边“轰”地闪过一道惊雷,伴随着无声的闪电落下,照亮了床上人的苍白面色。

大雨在骤然间倾盆而下,淅淅沥沥的雨滴敲在窗边生锈的栏杆上,仿佛在演奏一曲不成调的曲子。

余佩佩手里拎着把湿透的伞,木着一张脸上了楼梯,楼道的墙边因渗水而氤氲出一大片的灰色,连累着墙上的小广告都被打湿。

不知上了多上层,她站定,摸出钥匙开了门进去,老旧的防盗门吱嘎一声被外面刮来的风一吹,重重地关上。

突然的关门声让人心跳骤停了一瞬,余庚吓得抖了下手,没留意的动作让拉出的抽屉拖了下来,里面装着的东西摔了一地。

他颤颤地回头看去,恰好客厅的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将外面的场景照得明亮。

余庚见了是余佩佩,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见地上自己不慎弄出的狼藉,登时不耐烦了:“余佩佩你有病?回来不吱声的?真的是哑巴吧你……”

“又在偷东西?”

余佩佩把伞随手一扔,歪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余庚这畏首畏尾的怂样,她就知道这人是还在想偷出余母的那条金项链,好去买他一直说要的那款手机。

她闭了闭眼,这一家子都是废物。自己没眼光不止,还要坏了她的好事!无知又可恨!

“你!你胡说什么!”

闻言,余庚恼羞成怒,索性也不管那乱了一地的东西,大步从余母的房间走出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沙发上的人:“你要是敢在爸面前乱说,你看你下学期还上不上得了学!”

余佩佩睁开眼,禁不住嗤笑一声,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威胁人时的狐假虎威,她越发觉得这人没用,这种人和蚂蟥一样附骨吸人血,可偏偏谁都能两根指头捏死他,这种无用的东西活在世上都是多余的。

一个念头陡然在心里转圜,她想起了总是在班上针对她的赵子沁、费尽心机也攻略不下来的陆照,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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