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安自从见了兀格台之后,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便越发忐忑,攻进长安城后他不方便与赵老将军一同进宫,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茗湘苑,找秉文又了解了一遍。
秉文虽然对他未曾疾言厉色,可每每提及到苏浅乐名字之时,那眸中的恨意,格外让苏浅安心悸。
连秉文都如此怨怼,无法容忍苏浅乐的所作所为,就更别提作为被诬受陷的夏初了。
苏浅安从秉文房间失魂落魄出去的时候,心中本就没奢望夏初能绕过苏浅乐。
他见到夏初刚刚的那一求,是出于本能,无法自控的开口。
若不是夏初还隐下了苏浅乐企图跟他玉石俱焚的这一茬,否则苏浅安得知了苏浅乐如此执迷不悟,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口……
夏初步入内厅来到饭桌上的时候,赵老将军、萧慕白和兀格台正在侃侃而谈。
他们三人之间显然达成了什么微妙的协议,侯爷虽是并未插话,可也未受冷落。
兀格台时不时便会问问侯爷的意见,侯爷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也只作点头或摇头之姿。
夏初见他们三人说的兴起,便从桌上拾了一块肉夹馍,一边吃着一边将侯爷拉到了一旁的案几。
“我……”两人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夏初摇了摇手中的肉夹馍,示意他先吃着,让侯爷先说。
侯爷见他噎的慌,替他倒了杯茶才接着开口:“我这次去西边的一路,意外的寻到了一位苗家的后人。”
夏初原本吃的只是有些干,被他这句话一说,当真噎直了脖子,连忙一口灌下侯爷刚刚倒的那一整杯茶水,还没等悉数咽下,便是迫不及待含糊不清的问道:“人呐?”
“你慢点。”侯爷看着他那急不可待的模样剜了他一眼后,又给他倒了一杯:“那人名叫苗衡,我这次回来的太赶,带着他拖脚程,便留在了胡映茂那。”
夏初面上恍然:“皖州巡抚?原来的那个大理寺卿?”
侯爷看向萧慕白一眼:“不是他推举的官么,我便将人留在那了。”
“靠不靠谱啊?”夏初有些不敢相信,复又添了一句:“别是重姓了。”
他前前后后查了那么久,苗家香铺的人不是都死绝了吗?
皇上出手……还能有活口?
侯爷‘啧’了一声:“他自己交代的,京城盛极一时的苗家香铺。”
夏初索性也不吃了,直勾勾的看着侯爷,听他将这一路都仔细说了一遍后,方才感慨:“没想到这苗衡,居然和顾家也有渊源。”
侯爷接着他的话继续道:“苗衡虽然口中没招什么东西,我却查出了他当初的身份被造过假,改名田玉臣被引荐去了当时的汇王府,你猜这引荐的人是谁。”
“这事又和丽妃有关。”这个夏初还是知道的,当时他还别有用心的让秉文特意对着顾行云提过一嘴,告诉他田玉臣与萧言竣的谋士戴四林乃是同窗。
夏初最开始的心思,不过是想在顾行云心中埋下一根刺。
没曾想,或许这刺不是他埋的,而是一早就扎在了那。
戴四林虽然是萧言竣府上的谋士,可依着萧言竣的年纪,不可能是他埋的棋子,那便只能是丽妃了。
“是萧言竣的谋士引荐,不过应该也和丽妃脱不了干系。”侯爷话语间还有着隐隐的安慰之意,怕他觉得猜错了而失落。
夏初失笑一声:“是,父亲大人真是厉害。”
侯爷嘴角轻不可察的微微上翘,还没得意片刻,夏初继而接着道:“我本就打算去西域一趟,那苗衡便等我回京的时候再一并带回来吧。”
侯爷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边疆四乱他何尝不知,可夏初惨遭流放刚回京又遭遇宫变,如今又要前往西域,他实在忍不住开口:“这才刚消停,又要去西域?”
夏初并未多言,只是伸手拉上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那模样仿佛一只粘人的小猫,格外温顺又恣意的享受着温情的片刻时光。
他起初想去西域,只是打算要去追寻蓝羽樱,总不能就这样,让她被月风挽给带走了。
可听闻了侯爷所言,此行便越发迫在眉睫。
顾行云他总要去看看吧?苗衡他也得问问吧?
至于,蓝羽樱……
皇上苏醒无望,或许一切谜团都能解于蓝羽樱为何要刺那一刀。
他总要问个清楚明白,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任不管。
侯爷知道拦不住他,也不该拦他,可心中泛起的阵阵不舍和怜爱,也是他无法自控的,他只能紧紧揽着夏初的肩,那般用力,仿佛那样就可以将他留在身边,更久一些……
“你想勒死我外孙吗?”赵老将军浑厚的声音在他们二人身后响起。
侯爷手一松,两人回过身去。
赵老将军的大手覆在夏初的头顶,顺着他的发丝抚了下来,轻声道:“外公要走了。”
夏初没想到赵老将军竟是和自己一样,做了连夜动身的打算。
侯爷也是一怔:“这刚打完仗,今天不休息一夜在动身吗?”
赵老将军只是摇了摇头,虽未言明,侯爷和夏初也知道,赵老将军是怕战事来不及。
“五王子就托付给侯爷照拂了,本王也要离京了。”萧慕白也随之走了过来。
夏初这才刚刚扑进了赵老将军的怀抱,还没来得及蹭上一蹭撒撒娇,就传来了萧慕白告辞的话语,他唉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准备今夜出发去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