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面色大变‘噌’的一下起了身,快步迈上前去,倒不是因为那句欺君罔上,欺君罔上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他心中震惊的是前面那句:“你什么时候中毒了?初儿只是说你身体抱恙,我还以为早就将你瞧好了。”
皇上细细审视了他半天,观他神色不似作伪,讥笑了一声:“看来你这个当爹的,也被蒙在鼓里。”
侯爷神色焦急:“你这毒如今解了没啊?”
皇上略带疏离的瞥了他一眼:“朕已经寻到了人,不日即解。”
侯爷面色困惑:“什么毒啊,初儿治了这么长时日,都没能解吗?”
皇上突然抬眸,眸中满是令人心悸的阴冷:“他会医一事,你早就知道?”
侯爷面带赧色,干咳了两声:“他自小身子弱,久病成医就学了一些,我虽偶有听闻,可我也没有被他瞧过病不是。”
皇上现出一抹狐疑:“他是怎么跟你说治病一事的?”
侯爷略微思索了一番,隐下了项承方前来侯府一事:“他也就是那日跟着我一起进宫来看你,见你气色不太好,便想好生替你看看,又恐医术不精便寻了樱儿做个由头。”
皇上嗤笑一声:“医术不精?妙手回春可是赵老将军亲口说的。”
侯爷笑的尴尬:“老丈人哪懂这些,怕是被他给唬住了……”
皇上玩味的看着他,一副唬没唬,你心里没点数的模样。
侯爷笑的越发尴尬,两人一时相视无言。
恰好李公公此时端了膳食在外通传,皇上让他进来布好了菜随即挥了挥手,李公公便是麻溜的退了出去。
侯爷给皇上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您就是为了这事,将初儿关去了慈安宫?”
皇上刚刚执起的筷子,瞬间便又置了下去,重重摔在桌上:“胆敢给朕下毒,朕没有立即砍了他的脑袋,就已经是给你和兰生的面子了。”
侯爷原本冻了一夜,站了一宿,饿到现在,正在风卷残云,被他这么一说,惊得被汤呛到,顿时咳声不停。
皇上冷眼在旁看着他咳的面红耳赤,一言不发。
侯爷好不容易顺好了气,起身怒目看向皇上:“这谁说的混账话,你也会信?初儿虽然自小不是养在我们身边,可也被教养的极好,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怎么可能去做,也没有理由去做啊。”
皇上此前也是不信的,可是如今……
“昨夜他带着一枚解药入宫让朕服食,朕传了苑广义前来,将那枚解药灌到了鸡的嘴里,那只鸡口眼流血,当场气绝!”皇上怒极,面色带着狰狞:“当场气绝你知道吗?若是服下的是朕呢?”
侯爷颓然坐了下去,皇上说的,他不敢想……
若是皇上服下……
服下……
他此时方才知道,夏初还能被软禁在慈安宫,确实是因着赵兰生的情分,格外开恩了……
侯爷自然是不信夏初会,他沉淀下来思索了一番,抬头对着盛怒的皇上道:“这事一定另有蹊跷,你昨夜刚刚软禁了初儿,今天百官就被人拦在了街上,这一切,都是冲着初儿去的。”
皇上面色稍霁,这事侯爷能看出来,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若不是赵老将军回京曾跟他细细说过焚尸一事的原委,或许今日早朝之上,他乍听此事,连带着昨日毒杀一事,怒火攻心,一道旨意就砍了夏初的脑袋。
他当初既然应允了赵老将军,对那个叫衣刀的军医网开一面,早朝之上,自然心中有数,理智尚存。
正如侯爷所言,这事来的蹊跷,也让他心中生疑。
再加上,他昨夜将蓝羽樱接到宫中,旁敲侧击试探了一番。
那孩子似乎,真的是一无所知,让他对于夏初毒害一事,心中难免又多了一层考量。
“皇上,这事你给我点时间去查,务必会给你一个交代。”侯爷见他面色有所松动,凑上前去恳求。
“不必了,这事朕会亲自查。”皇上神色淡淡,这事牵连到了一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女子,自然不会交给侯爷去查。
“皇上,你担心我会包庇初儿?”侯爷听他拒绝,心中困惑。
按理说,皇上怎么也该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才是。
“安生在侯府呆着吧,朕能信你与此事无关,就已经是皇恩浩荡。”皇上说到最后,眸光渐冷,语调渐凉。
侯爷知道他的脾性,知道此时不宜在多言。
再加上,他心中也清楚,诚如皇上所言,自始至终皇上都未疑心于他,已经是给足了他信任,不可依仗着往日情分,过度奢求。
“我这就回侯府安生呆着,不在这碍你的眼。”侯爷索性顺势起身告退。
皇恩浩荡是一回事,他始终坚信夏初被皇上冤了也是事实。
是以,侯爷告退时的那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他走到门口之际,突然驻足回首,面色又软了下来,堆着笑问道:“不让我查,能不能让我去慈安宫看一看他?”
一盏茶杯扔了过来,侯爷适时跳开,那满地的碎瓷,代表了皇上的回答。
“不看就不看!”侯爷脖子一艮,转头迈出了御书房。
皇上看着合上的房门,心中思索着去看看蓝羽樱。
昨夜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侯爷突然来了清心殿,他派人将蓝羽樱送去了皇后的偏殿,打算晚点在过去。
没曾想,侯爷这一站,居然就是一夜。
皇上一念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