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太和殿的早朝之上,很多人都以为,今天会是血雨腥风的一日。
当杜翰飞一条条一桩桩的罪行被陈列出来,皇上正式下了旨意,令人意外的却是,居然无一人替他求情。
那些昨晚喜宴上拦着皇上回宫,声势浩大义愤填膺的杜相门生,被皇上带回了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今日在朝上居然鸦雀无声,一个个低着头恍若未闻视若无睹。
萧言竣原本还允了丽妃,今日会在旁与他们一起,替杜翰飞说说情,可眼下一个开口的人也没有,他总不能自己去当这个出头鸟吧。
是以,萧言竣也噤了声。
昔日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丞相大人,以昨日那般壮观的场面倒了台,今日居然连个响,都不带响一声。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杜翰飞又何止是百足,他浸淫官场几十年,党羽盘根错节门生遍布天下,怎么都不该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偏偏这么诡异的一幕就是发生了,没有群臣反抗,没有以死相谏,在一片祥和中,皇上散了早朝,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朝臣。
那些个朝臣看着丞相党的人面色黑沉,虽然心中好奇,可也无人敢上前去询问,最后待人散的差不多了,萧言竣这才拉住了吏部尚书闵大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也算杜丞相在这朝上最体己,最能说上话的人了,怎么连你也不吱声?”
闵志松面上显着为难之色,几次张口吞吐,最后却又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
“闵大人,你倒是说啊?”萧言竣看他这神态便是越发好奇。
“煜王殿下,你就别为难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想救,实则是我们个人安危是小,可如今能替杜丞相说上话的谁还不是个高官?难免拖家带口,不惜自身也怕累及家人啊。”闵志松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皇上昨儿将他们一干人等带去了清心殿,还没等他们开口群起威逼。
皇上倒好,一桩桩一件件的挨个道出了他们每一个人,都足够被抄家灭门的把柄,吓得他们‘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
偏生皇上还摆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样,对着他们道:“这官,你们若是不想做,朕也不介意在这朝堂之上换一批新鲜的血液。”
闵志松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是一凉。
原本,他们也打算即便拼着官位不要,也要拉杜翰飞出来。只要杜翰飞一日不倒,他们才是真正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若是杜翰飞当真倒了,日后他们身为杜翰飞的党羽,迟早也有一日会被皇上拔掉。
他们做好了血谏的准备,可谁曾想,皇上却是早已拿捏了他们的软肋。
能爬到可以早朝这个官位上的人,就没有身家干净清白的,若是没有这软肋被拿捏,他们大不了以身为谏,还能落个忠诚护主,皇上总得顾忌这么多朝臣的性命,总得顾忌这天下悠悠之口。
可眼下不一扬了,倘若他们坚持如此,皇上将他们的这些罪行公之于众,他们就是罪犯,皇上缉拿他们,扣押他们,斩杀他们,都是天经地义。
届时,百姓只会拍手称快,哪还有什么悠悠之口诉说皇上残暴,只会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们这一行人,还没开口,就已经被皇上将话硬生生的给塞回了肚子里,只能颤栗着身子求皇上恕罪开恩。
皇上抿了一口李公公刚刚呈上来的碧螺春,瞥了眼下面跪着乌泱泱的一片:“朕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毕竟你们当中也有人在朝了很多年。欠了朝廷的银子都给朕吐出来,日后好好为官,朕也就既往不咎了。”
闵志松等人傻了眼,本来以为皇上会趁此机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却是没想到,皇上居然雷声大雨点小,当真高抬了贵手?
“当然,若是你们当中有人分不清这萧国的主子是谁,朕也不介意,让你带着满门去为你的主子殉葬!”就在他们觉得皇上仁厚的时候,皇上冰冷刺骨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听的众臣的身子又是抖了一抖,连连磕头喊着:“皇上才是臣的主子。”
皇上满意的看着案下匍匐的众臣:“朕给你们七日时间,若是填不上自己的窟窿,便带着自己的官帽和脑袋来抵吧。”
众臣哪里还敢有二话,纷纷应了声是。
“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奏?”皇上挑眉问道。
众臣被问的一激灵:“没了没了,臣等告退。”
出了清心殿的闵志松等人相视一眼,心中苦不堪言,他们还没揭竿而起,便已偃旗息鼓。
如今,连闵志松都怀疑,这一切莫不是皇上一早便布好的局,否则怎会将所有事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最后的这一招恩威并施,更是让人叹服。
杜翰飞这回怕是真的覆水难收了,而他们这些连带的党羽,还得忙着为自己的窟窿去找现银,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顾的上杜翰飞呢。
萧言竣半眯着眼,看着晨光下闵志松无奈摇头的身影越加萧索。
他心中满腹疑问,虽不知皇上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却当真是好手段,竟能如此毫不见血的当真将杜翰飞给处置了。
萧言竣想着母妃昨晚的叮嘱,杜翰飞必须救。
他收回目光,朝着玉芙宫的方向走去,总得跟母妃去交代一声,眼下看来,杜翰飞垮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怕是无力回天。
丽妃听了早朝上的情况,面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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