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珍听完秉文的话兀然抬头,点点希冀的光从眼底逐渐升起。
是啊,她当年还有一双儿女。
女儿从小就温顺乖巧,儿子虽然顽劣。
可那奶声奶气唤着她娘亲的声音,还犹在耳边……
“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秉文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牵起她内心深处的回忆。
姚美珍想起了那一天,她牵着一双儿女去到了霍天修那里。
那时候的霍天修,还不是九门提督。
儿子还小,不谙世事。
以为娘亲只是带他上街游玩,再去伯父家串门走亲。
一路上欢声笑语,一会儿要了个面人,一会儿又撒娇要了串糖葫芦。
她宠溺的对着儿子笑了笑,一一都满足了他,转过头去,眼里却是早已蓄满了泪水。
“娘,你怎么了?”霍文淑在旁柔声问道。
那年,女儿也不过刚满十岁,却比平常家的孩子更要懂事。
两个多月前,她十岁生辰的那天,她问女儿可有想要的礼物,女儿却说她想要学刺绣。
她以为女儿是见着父亲近日来身子又不大好了,不想浪费钱财,不由摸着她的额头问道:“无妨,文淑,今日是你的大生辰,想要什么娘都满足你。”
谁料女儿却是摇了摇头道:“女儿该有的都有了,如今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只是想请娘教我刺绣。”
她见文淑坚持,也就只好满足了女儿。
以为她对刺绣一时兴起,心中想着若是以后她有想要的东西再买给她便是。
谁知隔了一段时间,姚美珍忽然发现袖口上多了一朵莲花。
虽然绣法生疏,却也似模似样。
滚边之上绣着潺潺流水,流水中伸出一支碧绿通翠的莲叶,莲叶里托着一朵粉嫩娇艳的莲花。
她心中泛起丝丝温情,对于女儿的乖巧孝顺倍感欣慰。
便唤了她过来,准备好好夸赞一番。
谁知女儿拉着她的手去到父亲那里,将他们两的袖口合在了一起。
她这才发现,原来女儿给他父亲的袖口上也绣了朵莲花。
两朵莲花合在一起,俨然是朵并蒂莲……
霍天炀也是刚刚才发现了这朵莲花的巧妙之处,欣喜的抱住女儿,刮着她的鼻子说道:“文淑真是父亲的乖女儿,父亲会为了文淑乖乖吃药,待身体痊愈之后,和母亲一起带着你和文康出去游玩。”
那时的女儿灿然一笑,笑靥如花。
那如花的脸,和眼前殷切询问的脸柔和在了一起,让此刻泪眼婆娑的她,心中酸楚不堪。
霍文淑乖巧的替她擦拭了泪珠,安慰她道:“母亲,父亲可能只是在家呆的闷了,独自出门去散散心,过不了几日便会回来了。”
她听着女儿柔声的话语,看着她一张关切的面庞。
眼泪,便更是止不住了。
她的一双儿女并不知道,他们的父亲。
永远。
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她不能说。
她只能独自承受着这个秘密,将它烂在肚子里。
她又带着儿女去了成衣店,给他们买了几身新衣。
文康还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而文淑,却始终目光担忧的凝视着她。
买完衣服之后,她便径直的领着他们去了霍天修那里,将儿女交给了他后掩面而走。
文康还在追着她的背影喊道:“母亲,你要早点来接我们回去呀。”
而文淑只是出言唤道:“母亲,你要照顾好自己……”
那一别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过他们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后来听闻霍天修坐上了九门提督的位置,她就更不敢了。
整日整日都呆在卓府的后院,从不外出。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整整五年多了吧……
秉文见姚美珍的面上有着动容之色,接着循循诱道:“文淑今年刚刚及笄,你身为人母,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见她一面,她的一拜与聆讯皆要由她伯父替你完成,你心中可会惋惜。”
姚美珍的双眼蓄满了泪水,她的女儿都要及笄了,转眼间便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
如今出落的该是亭亭玉立,温婉可人吧。
毕竟她从小就生得一副美人坯子。
难得的是,还如此乖巧懂事。
她从没想过能去参加文淑的及笄礼,她的心中何止惋惜……
可是,她还有心吗?
早在五年多前,她的良心就没了。
“还有你的儿子文康,你可知道。五年前的那一夜,他目睹了一切。”秉文见她面如死灰,言词便狠厉了起来,出言激道。
“怎么可能?”姚美珍本能的出言反驳,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秉文冷哼了一声,对着她疾言厉色:“那时他才不过六岁,睡在你们房间隔屏的里屋,半夜听到父亲的叫声惊醒,起来便看见了卓先德从他父亲的肚子上拔出针来。”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文康分明与往常一般无二,我告诉他父亲出门远游,他也深信不疑。”姚美珍的状态又癫狂了起来。
她的手伸出铁栏,试图抓住秉文的衣角,却终究只是徒劳。
秉文面露鄙夷之色,看着她不停挥舞的双手不屑道:“那是因为你生了个好女儿,霍文康告诉他姐姐,父亲不是远游是被人用针扎死了。霍文淑捂住了他的嘴教导他,那是大夫再给父亲看病,父亲确实是远游了。”
“不!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