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乘小轿在一家铺子门口停了下来。
“大爷,到了。”仆从在边上弯腰恭敬地说到。
修长白皙的手,撩开了青布帘子,林靖从轿内往那铺子张望了过去。
铺子里人是不少,但并不喧闹,大堂左侧一字排开几张案桌,桌后端坐着大夫,正为案前的病人诊脉,时有写下药方让人去柜台按方抓药,而案前又换了下一位病人。大堂正前是长长的柜台,一块“内供”的铭牌搁在柜台显眼处。柜台后面靠墙,一长排乌黑发亮的药贵前,伙计在忙忙碌碌的抓药,又到柜台上称重包扎。时而,还有人不用堂医看诊,直接带着方子来抓药的。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林靖并不为这人气所动,看了一眼就抬起头,注视着那铺子的匾额,眼神在“百草堂”三字上划过,久久停留在那“宁氏”上头,好一会儿,才收回复杂的眼神,探身下了轿。
林靖慢慢踱进铺子,还未让身边人去跟铺中伙计搭话,那柜台后头一人就眼睛一亮,迅速从柜台搭板下钻了出来,到了跟前就是行礼,“给大人请安。不知大人今儿个过来,有失远迎。今儿个东家都在呢,知道大人来了,一定都很高兴。”
碰上个机灵的伙计,林靖也不用费话,就看着那人一边吆喝人去报信一边把自己往后堂引。
才走了几步,汪修就赶了出来,满面的喜气。
不一会儿,林靖就已经在后面正房安坐了。
白瑞汪修见了林靖都很高兴,话语上也很亲热。林靖想着等下还不知是敌是友,这会儿也分外珍惜。
热热闹闹地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到了午饭时分,白瑞汪修自然是要留饭开席的。林靖也不推托,笑着应了,又道 不如请杨姨娘也来一起。因是通家之好。这提议也很合适,白瑞忙点头让人去把姨娘请了来。
而后团团坐下,林靖笑着跟杨姨娘招呼,说是王姨娘甚是想念她,只怕耽误了她铺子上的生意,一直不敢来打扰,这回知道自己过来,让自己带话给杨姨娘,若是哪日不忙,邀杨姨娘上自家坐坐好好说说话。
杨姨娘听了就是笑。“瞧大人这话把我抬举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什么生意,再说了,当家的可是开药铺的,更没我插手的事情。我这日日闲得都长草了。碧草妹子若不嫌我啰噪,我定时时去打扰。就怕,待那时大人就嫌我老霸着碧草妹子了。”说着,嘻嘻一笑,飞了个眼风,又殷勤地为林靖布菜。
她原是出身风尘,因要隐瞒,平时素来小心,极力控制遮掩着。只是。这自小是被调/教着为了那买卖的,又是那干里的好手,一些风尘妩媚是刻进了骨子里。平时谨慎小心着还好,这会儿因气氛放松,林靖又捧着她。不由就露了出来。
林靖等地就是这一刻,忙笑着说,“杨姨娘太过自谦了。我听我家那个说了,可有件大事要求着你呢。听说你那求子方子特别灵验啊。”
“嘡啷”一声,杨姨娘手中的筷箸就掉了下来,砸得碗盘叮当,她却顾不得这个,满面惊慌地看向了白瑞。
白瑞面色平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我倒不曾知晓你还有这本事。只要不是误人就好,若真灵验,也是个功德。”转头又对林靖笑道:“这事,我都还不知道,不知表弟从何得知?”
林靖的脸上已经是没有了笑容。杨姨娘的表现早已说明了问题,就是汪修,脸上也有些变色。而白瑞,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
只是不管如何,这百草堂已是脱不了干系。
林靖也没回答白瑞的问话,只是叹了声气,道:“可惜,我手上再也没那万年的沉香了。”
林靖上一世看过很多武侠面,那些好友翻脸之前,都会好好回忆一番以往的交往,以了结两方的情谊。这在林靖看来,实在是有些做作。在做下跟对方对立的决定之前,必然已经是衡量过两方之间的感情了。既然想过,回忆过,衡量过,还是做了那样的决定。然后当面即将撕破脸时,还说那些,不是多次一举、不是做作,又是什么?
因而,林靖直接就说了这话,然后仔细地看了看白瑞,站起身来,直接就往外走了。若白瑞真是不知,日后再把他摘出来就是了。
只是,身后,没有什么声音,白瑞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林靖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已然明白。
出了百草堂,林靖就吩咐余望,让他带两人去找沈淑沈大人,找到后即刻请人回林府,有要事。
林靖回到府里,就直奔书房,也不梳洗更衣也不要茶,连碧草都被打发了。研了半天的磨,提笔,却不知该怎么落笔。
她只在这儿发愣,金铮却已经赶了过来,见她这边怔怔愣愣的,忙上前拿开她那笔,顺势握住,“你这是怎么了?”
金铮轻声问道,“下了朝就风风火火的,又是安排人手,又是换衣裳出门,问你也不说。若你高兴,随你怎么折腾。可你现在这副样子,咳!”
林靖被金铮握住时,已经有些回神了,这会儿闷闷地说道:“不是要瞒着你。先前不说,是担心自己多心,怕误会了别人。这会儿,本就是要告诉你的。”
当下,就把贾环那儿听说的,自己多心瞎猜的,先前试探白瑞汪修的,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金铮静静听着,等林靖说完,才皱着眉道:“就算荣国府那二太太真从那百草堂弄了什么神秘的求子方,又能表明什么?怎么就能跟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