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把袖子挽上去, 笑道:“怎么?改看手相了?”
大魔但笑不语,将手正面朝上,摊在桌上, 勾勾手指让她放上来。
逐晨问:“这又是什么?”
“不必问他人卜算的方法是什么。一片叶, 一颗石头,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 都可以用来卜算。”大魔笑说,“你究竟要不要算这姻缘?”
没有几个现代单身女性,不想知道这件事情。何况逐晨也没这忌讳, 兴冲冲将手递了过去。
大魔的手冰凉似铁,指尖按在她的指节上,老茧带来极为粗糙的触感。
逐晨还未说什么, 神识中察觉到一股强烈的邪念自远处而生。
她立马回头看去,而那股如芒刺在背的不适又顷刻消散,快得仿佛是她的错觉。她还欲张望,大魔在她手心画了个符文,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逐晨手心的温度开始攀升,随后那道金光闪闪的符文散做光点,凝聚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镜面。
逐晨好奇说:“这不还是圆光术吗?”
大魔问:“你能看得见?”
逐晨的确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她想自己只是初级, 但大魔的应该是高级,毕竟人家可是上古妖魔。那他能看到的画面自然跟逐晨的不一样,说不定往前往后几十年都能推的出来。
大魔这一看, 看得很认真, 眯着眼睛, 握着逐晨的手晃来晃去。
逐晨半晌不见他回答,急道:“大师, 如何呀?您若是眼神不好,可以先来个明目的法决。”
“谁告诉你我眼神不好?”大魔斜眼瞥她,“我只是奇怪,为何我只看见你一个人。”
逐晨:“……”这是在骂她注孤生吧?别以为她不知道!
她就是随口一说,不代表她真的不喜欢小美人啊!
“你……”逐晨催促说,“你认真看看,你定然是看错了!”
大魔的确只看见一道人影,而且是一段重复的画面。
他看见逐晨独自行走在一片黑色迷雾中,那浓重的迷雾应当是汇聚起来的魔气,可大魔不记得有什么地方,会有这般遮天蔽日、压城欲摧的魔气,即便是魔界都城也不曾出现过。
他觉得周遭荒芜又隐约的景象,似曾相识,还未辨识出它的所在,逐晨回身望了一眼。
她脸上有交错的魔纹,可瞳孔里又是燃烧的金焰,让大魔看着诧异不已。
“诶。”大魔忽然说,“有人了。”
逐晨紧张:“谁?”
大魔凑近了一点,看见一双手按住逐晨的肩膀,将她往后扯去。然而画面转得太快,他一时找不到两人的踪影。
大魔说:“你被抓走了。”
只有这一句话,逐晨实在很难想象出画面。
小黑屋吗?
可她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喜欢这路数啊。而且都要走到小黑屋这一步了,怎么能算得上懂事贤惠?
这人会妨碍她的祖国建设啊!
逐晨问:“然后呢?”
大魔说:“他抱着你。”
“这些倒是不用看得太清楚。”逐晨羞赧地笑了笑,追问道,“他长相如何?到底是谁啊?我见过吗?”
“嗯……”大魔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花了,“他的脸埋在你肩上,我这角度看不见。”
逐晨笑容快要止不住:“那……那确实应该是挺娇羞的。可我身边好像没有这样的人。”
大魔心说,这与娇羞没有关系吧?看周围的场景,都快毁天灭地了。
大魔握着她的手转来转去,几要看清那人的脸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兀伸出,掐住了逐晨的手腕,而后以不容置疑的态度,直接将她拽走。
这熟悉的画面,大魔顿时就悟了,而后低笑出声。
“是所谓心魔……”
大魔摸过一旁的铜币,朝上抛了一把。几枚铜钱“哐哐”落到桌面上,在一个小圆圈里不住打转。
所谓心魔,其实也不过是种本心。它的可怕从不在于人类本能的妄念,而是越想抛却,越觉得它如影随形;越想剐断,越会发现它连骨连心。待到洪水决堤、难以忍受,便说,这是心魔,天道丧余。
它不是心魔,它只是人劣性中的懦弱。
大魔饶有兴趣道:“不愧是风不夜,已修至问心境界。”
?
逐晨被风不夜拽着走动,连叫了他几声也没有反应,方觉得师父不对。
“师父!”
逐晨一道【若水】施展了过去,面前的人才终于停下。
此时二人已到了不知何处,周围看着廖无人烟。
逐晨感觉空气里有股阴凉,抱着手臂给自己取暖。
风不夜忽地回头,盯视着她,冷声问道:“你为何不听话?”
逐晨稍愣,不解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朝着他的眼睛望去,发现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瞳孔似有不同。抬手要去试探,却被风不夜制住。
逐晨犹如在注视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渊,出神地说:“师父,你的手好冷。”
风不夜阖上眼睛,沉沉呼吸,想将翻涌而上的魔气抑制下去。可原先还能受控制的魔气,现下却在他的经脉中狂啸肆虐,而他的丹田,仿佛一堵残破的墙垣,被绞出无数的裂缝。
他知自己这般修为,已将至魔修的自毁之道。从龙脉中炼化出的龙魂,也渐渐要开始反噬。
在朴风山时,他修无挂碍,修大悲悯,修清静无为,修得性情冷淡,从不觉来这世间,有什么是割舍不去的。认为凡事皆有道可讲、可量。
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