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康在众人的簇拥下, 艰难地逛着街市。
他性格沉默,不爱说话,可耐不住围着他的都是些亲朋长辈, 不能不回答。不过短短一条街的距离,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今年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万分疲惫。
众人将各种东西堆到他面前, 任他挑选,还给他开了极低的价格。郑康对着琳琅满目的货物难以决定。
他本来是想给逐晨买些礼物的,可又觉得余渊的首饰皆是俗物, 应当没有她喜欢的。最后挑来捡去,还是决定买几件实用的工具。
因周围实在太过嘈杂,到后来他根本听不清身边的人在问些出来。一心多用, 还要答话,等回过神来时,怀里已经抱了许多东西,而他甚至记不得都是谁给他的。
郑康走到城门口,顶着一张茫然的脸。
逐晨正在熟悉天耳通的技能。
这技能同固风那些不大一样,它所蕴藏的是智慧,不必从符文开始学习。
逐晨领取之后,就感觉大脑里多出了一些知识, 随后世间万物都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感官也变得敏锐了,城门口那两位修士对话时的表情、语气、音调的升扬,都变得更为明显, 她能从中听出两人隐隐暗藏着的情绪, 还能从他们无声交流的唇语里读出二人真正所言。
起先的时候, 这种直觉并不明显,等她盯着那两人看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渐入佳境了。
这两个小修士也实在没什么好观察的,两人眉来眼去,只在说一件事情:
“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不知道啊!”
“我的娘啊我好害怕!”
“我也好怕!”
逐晨:“……”连小仙女你们都怕,你们还是不是真男人?
郑康叫了声:“仙君。”
逐晨转头看他,从他身上读出了浅浅的局促。
郑康说:“仙君久等了,我已买好东西,我们这就回去吧。”
他把东西都背到自己身上,而后借力爬上阿秃的背。
因为有了前一次经验,这回他从容许多。从高处的位置往下望去,找到了一丝俯瞰的乐趣。手指也不再紧巴巴地拽着人家的羽毛了,反温柔地在附近拍了拍。
阿秃鸣叫两声,没等逐晨,率先往朝闻的方向跑去。
逐晨认真分析,可惜还是没能听出这两声的意义。准确来说,刚才阿秃在周围奔跑时哼唧的各种声音,她都翻译不出来。
……这究竟是因为阿秃的大脑太单纯,还是它的忧愁太复杂?
等逐晨一路飞回朝闻,才发现路边的泥土已经翻好,众人正在里头努力挑拣碎石头。
逐晨为这进度所惊讶:“怎么会这么快?”
张识文说:“是仙尊帮的忙。他今日过来,将所有的路面都清理了一遍。”
逐晨闻言又是一吓。
风不夜如今是个魔修啊,虽然这里毗邻魔界,空气中有少量魔气残留,可风不夜在凡界妄用灵气,必然要遭反噬。
逐晨担心他旧伤复发,匆忙过去找人。此时风不夜正在纠正施鸿词与赵故台的剑修心法,看神情并无大碍。
她急急冲下剑,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风不夜颔首:“无碍。”
逐晨没放过他脸上的表情,可他端得太过冷静,让人窥探不出分毫。
于是她走近了点,在风不夜跟前站定,认真在他脸上端详。
她一瞬不瞬的目光十分强烈,让前面两个听课的青年都分了心。饶是风不夜,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挑了挑眉问:“怎么?”
逐晨这才稍稍退开半步,说:“修路我又不急,何必师父出手?师父你身体可好?没受魔气影响吧?”
风不夜反省过,觉得自己先前的说辞过于严重了,以致于影响了他日常活动的自由性,这次委婉了点,说:“已恢复了两三成。如今没有大碍,你不用如此担心。”
施鸿词二人俱是震动。才两三成功力,已经这样登峰造极了吗?果然是天下剑修之首,修为深不可测!
逐晨也震了震,她觉得风不夜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当然也可能是她的解读出了错,这东西就跟心理学一样,不能作为百分百的依据。
风不夜:“怎么?”
逐晨确认了一遍:“师父你真的无碍吧?”
“无碍。”风不夜如常道,“这两日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往后有何事需要帮忙,也可来找师父。每日功课亦不要懈怠。”
逐晨乖巧应声,去到一旁坐着,顺便将早上没做完的木板车给接下去。
阿秃不敢靠近,一直徘徊在附近,边跑边看他们两眼,顺便叫上几声。
逐晨以为,阿秃应该是很怕风不夜的,毕竟师父几次三番地凶过它,它肯定会仗着双方语言不停,可着劲儿骂人。
结果她用天耳通听了会儿,发现阿秃并不是生气。
除了一大串无意义的尖叫之外,能勉强读出意思的几句,无不都是激动。
“啊!他好威猛!好厉害!”
“稍微离他近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啊――我化形后也要像他这个样子!”
“我要人人惧怕!人人尊重!”
逐晨内心的复杂是难以形容的,以致于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
这只鸡怎么回事?成精后不仅是只鸡精,还是个学人精。学人精也就罢了,眼光倒是很好,挑了个最厉害的。
你丫还化形呢,你丫连修为都没有,倒是想得挺美!
“师姐!”
今日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