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听出容星宛语气里深深的无奈,可这是高门贵女不可避免要面对的纷争。
她们的身份一日在,一日就摆脱不了这个身份带来的身不由己。
“郡主,人活在世,若能顺心遂意,乃是最佳。即便不能,在逆境中能找到自己的内心,也无憾了。”
容星宛知道云落是在劝慰自己,莫要忧心太过,笑了下,“本是来报信,却劳累你还要劝慰我。”
说到这里,又转回正事,“云落,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你不能进宫。”云落直言,“百害而无一利。”
“可皇兄待我如亲兄长,我难道要坐视不管?”
容星宛虽自认不是江湖有情有义的巾帼,可也做不出此等事。
云落道,“郡主稍安勿躁,过些日子,总有需要郡主帮忙的地方。”
“什么意思?”容星宛不太明白。
云落示意白芍去门口守着,花厅里便只有她跟容星宛在了。
“过几日,皇后应会传唤你入宫叙话,届时……”
云落接下来的话压低了声音,只有容星宛一个人能听得到。
半晌后,容星宛恍然大悟,满眼都是对云落的佩服。
“你这法子当真万无一失了。”
“只是此事一旦容亲王府也牵扯进去,怕是不能独善其身了。”这也是云落一开始犹豫请容星宛帮忙的原因。
容星宛却道,“我爹爹一心推举大皇子,本就已触及陛下的逆鳞。”
她身处皇家,对这些看的很是透彻,“即便没有这次,往后还是会有别的事。”
云落知她是通情达理之人,“事成后,便让江凌衍登门拜谢郡主了。”
容星宛笑了,“那我便等着了。”
说着,她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出来已有一段时辰,若再不回去,爹爹怕是要派人来寻了。”
“我让人送郡主回去。”
虽是午时,可因着过年,外面都是出门准备年货的百姓。
到处乱糟糟的,还是要注意些才好。
容星宛拒绝了,“我出门带了护卫,不碍事的。告辞。”
一个时辰后,知念从外头回来了。
进门后,屏退左右下人,才道,“小姐,药已经被三殿下送去天牢了。”
云落眼眸微动,“可有纰漏?”
“并无,是经了日常给天牢送饭的狱卒的手。”知念道。
“嗯,那便等着吧。”云落的视线落到门外的天空。
难得的蓝天,万里无云,只在尽头处有处乌云缓缓朝这儿飘来。
像是这京城看似风平浪静的潮涌下,风雨欲来的杀意。
……
天牢。
江凌衍看到狱卒往桌子上摆午膳。
摆好后,道,“王爷,今日有您爱吃的,请慢用。”
江凌衍会意,第一筷夹得就是狱卒放在他面前的什锦烩鸭丝。
入口嫩滑,丝毫感受不到里头已经放了云落的药。
她越发厉害了。
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他吃着自己夫人送来的毒药却还能夸赞一句‘夫人真厉害’了。
这药做的无色无味,便是天牢的狱卒都验不出有毒。
当真不负“神医”之名。
没过多久,江凌衍便觉身体内气血翻涌,抑制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狱卒来收碗筷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
登时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江凌衍视线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在不断飘远,最终倒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快来人!快去禀报陛下!”
“发生什么事了?”掌管的天牢的管事得了消息赶过来。
一眼就看到昏迷在桌子旁的江凌衍,还有地上溅到的黑色血迹。
“怎么会这样?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太医!”管事双腿有些颤抖,眼神呆愣,喃喃自语道,“我这乌纱帽,怕是戴到头了……”
不过片刻,就有人来报了。
“大人,陛下传话了,让把王爷送到养心殿的偏殿,太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管事的不敢再耽搁,吩咐侍卫用一早准备好的担架将江凌衍送去了偏殿。
只是离养心殿越近,他越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离开自己身体的时间也快到了。
待他走到养心殿,虽是冬天的,但整个后背却依旧湿透了。
“微……微臣叩见陛下!”管事进了养心殿后,似体力不支踉跄着跪下行了大礼。
“砰!”
话音刚落,皇上手里的杯子就已经砸过来了。
血丝混着茶水和汗水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人好好的在天牢,怎么会中毒?你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压制不住怒气,阴骛的看着下面的人。
“陛下,是微臣管教属下不严,被歹人在颖川王的膳食里动了手脚,微臣知罪。”
“你知罪?你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抵凌衍的命?!”皇上又砸了东西过来,稍泄了气,才冷声道,“把事情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
管事咽下到嘴边的一口血,说道,“今日送膳的是常用的人,他在进入天牢前后也都没有异常。”
“你是说这药是老天给凌衍下的吗?”皇上怒声质问。
管事连忙俯下身子,“微臣不敢。”
“来人,把他带回去严加看管。”皇上眼神如冰窖一般,“天牢暂时交由罗威管辖。”
“是。”外头的人进来将地上已经瘫软的管事带走了。
皇上眉头深皱,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