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庄王妃,心里的烦躁就更盛了,从前秦家是他得力的臂膀,可现在却尾大不掉,十分麻烦。
秦家做那么多事,偏又是他的岳家,谁会相信他这个做女婿的没有受到好处?
他如今是自己都生怕扯上关系,恨不得跟秦家划清界限,哪里还敢伸手去捞人?
庄王妃哭个不住,她看着桌面上摆出来的那些东西,看了庄王一眼,忍不住掩面痛哭:“王爷,就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了吗?”
“勾结那帮倭寇,高价将他们扣下来的那些瓷器茶叶丝绸卖给倭寇的证据都摆在这里,我这里都有这么多,你想想锦衣卫和三法司那里该有多少?!”庄王忍住恼怒,眯着眼睛握住了庄王妃的手:“我知道你心疼家里人,可这件事绝不是你和我能够插手的,你也该位自己和本王想想。”
见庄王妃总算是不哭了,庄王叹了口气:“眼下就是二十九了,眼看着明天就是除夕,我们该进宫去陪着父皇守岁,给母后的灵位请安磕头,你可要谨慎些,不要露出这副形态来,你已经嫁给了本王,就是皇家的人了,秦家的事,跟你扯不上关系,你明白吗?”
越是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就越是要谨言慎行。
虽然秦氏的娘家出事了,但是这个时候秦氏更不能不进宫,否则还不知道庞贵妃会怎么说。
他已经够被动了。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程定安的错。
他面色冷淡的哼了一声。
庄王妃适可而止,都已经这么说了,她知道庄王绝不可能插手这件事了,再说下去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惹得庄王厌恶。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凡事都只看利弊。
她啜泣了几声,缓缓地止住了哭泣。
庄王见她终于不哭,面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站了起来要走:“我去书房一趟,你晚上不必等我用饭了,自己先休息吧。”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备一份礼送去苏家。”
庄王妃顿时愣住,有些迟疑的睁着两只红肿的眼睛看着他:“苏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苏家捡来的又赶出去的那个养女,要跟苏家的三少爷成亲了。这是喜事,你送一份礼物过去。”庄王想了想,又皱眉:“算了,不必了。”
这个时候太突兀了。
庄王妃一时忘了哭和秦家的事,她记得庄王提过,苏杏璇是被苏家赶出去了,苏家把亲生女儿接回了家,可现在,这个被赶出去的怎么还又要嫁回去了?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
庄王妃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响,才闭了闭眼睛,擦掉了脸上的泪。
这个苏杏璇本事不小啊。
她仍旧带着一点儿哽咽的问:“这次的事,纵然是庞家反咬一口,可贺太太跟贺二必然也是知情的吧?王爷,苏家如此恨我们,您还想着要拉拢苏家?”
要是换做之前,庄王妃还能理解,可现在贺家和苏家的刀子都已经明晃晃的拿出来了,庄王竟然还想着跟苏家握手言和?
是,贺太太的确是在圣上跟前是红人,可那也得人家愿意给你抬轿才有用啊。
秦氏的眼睛亮的惊人,庄王避开了她的视线,不大自在的哼了一声:“苏家只不过是对本王有些误会罢了,但事实上本王又没对他们做什么,怎么能怪的着本王?这件事本王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氏看着庄王的背影缓缓地勾出一个冷笑。
苏家......
苏家此时也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风光和舒心。
屋子里已经亮起灯了,苏三太太坐在桌前久久都没有动一下,像是一尊泥塑的菩萨,等到房门吱呀一声响了,她才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带进来一阵风的苏三老爷。
苏三老爷径直越过了她,接连出事,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见苏三太太整天都是这副脸色,也没什么安慰她的心思了。
苏三太太忍了又忍,今天家里来了许多送礼的,女眷她都推脱身体不舒服没见,可苏三老爷却在外头应酬了一天,她抿了抿唇终于没忍住,问他:“桉儿的婚事,你就真的听娘的?”
苏三老爷正自顾自脱了衣裳,挑了挑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还想怎样?!”苏三太太憋了这一阵子的邪火终于都憋不住了,她哽咽着质问,见苏三老爷面色淡淡的,心里更加委屈:“他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要是娶了苏杏璇,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别说名声不名声的,就苏杏璇那个手段,桉儿娶了她,就成了她手里的提线木偶,她说什么桉儿就做什么......哪怕以后真的能休了她或是如何,可向来填房的身世少有超过原配的,桉儿根本娶不到更好的了......”
苏桉本人也没什么本事,这姻亲实在是重中之重。
苏三太太自从苏老太太说要苏桉娶苏杏璇开始就再也没有睡好过,熬了这么几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向来都水光粉嫩的脸上也出现了两团青黑。
她觉得苏老太太就是故意在为难她们,更是在报复三房。
“老太太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我,也不待见孩子们......”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桌面上,心里乱糟糟的:“这么做,桉儿的一辈子就毁了,还有我,养了好好的十几年的女儿变成了儿媳妇,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那些贵妇人其实本质上也跟爱嚼舌根的乡野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