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般的惨状持续三百年。
黄河长江,中原江南。这拥有四季,富饶肥美的山河。让草原的群狼们馋红了眼,再也不肯回老家喝西北风。
从此,华夏的概念被重新修订,同时被君王们承认。从此,中原和草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你方唱罢我登场。风水轮流转到现在,再也拉扯不开。
而天朝的人民,尤其此时的南都群众,对此抱吃瓜心态。
成王败寇,他们是胜利者。过去越惨,侧面说明现在越好。
今年是天历十二年,天朝第两百一十六年。
这个时间,东西两汉,南北二宋,皆已灭亡。
这个时间,晚唐藩镇林立,天子被宦官废立。江山萎缩,苟延残喘的衰败。
而日月天朝,十年改革硕果累累,正是盛世!哪有丝毫衰败?
故贬故赞今,天朝群众表示理所当然。
聚仙楼舞台幕后。
“大小眼,林渊这话……”
羊俭皱眉思索。他年纪虽小,却屡经磨难,饱见人情,直觉话中有意。
“的确不对头!”
马小虎也说:“北胡对南苗。曹太一素喜自称楚蛮狂人,娶的夫人也是苗女。
碧眼儿故意说楚淮的人物,似在嘲讽……不怕死吗?
奇怪,我没跟他讲过曹太一身世啊。”
“你是没讲,但他可以打听呀。收集情报这方面,你是无意,他是有意。”
羊俭想想说:“我倒觉得,林渊只是故意这么说。而听的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啥意思?”马小虎问。
羊俭想着林渊闲聊时的话语:“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故有心之人,总能以史为鉴……”
“彼其娘之听不懂!”
马小虎苦恼:“读书人总喜欢耍墨水。说话说一半,阴阳怪气,忒不痛快!”
“……大小眼,你好像没资格说这话!”
说话间,羊俭看见宁静,在不远处吃力抱着餐具,忙过去帮他。
“在这停停。”
宁静说:“我要听林哥说书。”
台上林渊进入正文:“且说东晋成帝年间,那时北方已被五胡占领。
只因衣冠无义侠,遂令草泽见奇雄!
其时,有我汉家英雄祖逖,发奋图强,素有誓清中原,驱虏复土之志。
他北伐数年,收复了黄河以南大片领土。吓得那胡主石勒,不敢南侵。
可惜!祖逖之际遇,跟千年后的岳武穆一模一样!
外有强敌,内有庸君。以致北伐未成,只得忧恨而逝!”
“可怜!”
众人皆叹。东晋名将祖逖,壮志未酬,英名永垂不朽!
他的闻鸡起舞、南塘一出、先吾着鞭、中流击楫等典故,更是孩童必学。
林渊说:“祖逖死后,他那战无不胜的军队,一时群龙无首。
而东晋君臣,对这支由北方流民组成的强军,十分猜忌。采取种种恶劣手段,分化压迫。
双方隔阂越来越深。最终流民军忍无可忍,在叛将苏峻和祖逖之弟祖约的率领下,发动叛乱……
啧啧,诸位!这流民大祸,历朝历代皆乃重大毒瘤。处理不好,就是国之大患啊!”
“额……”
正沉浸在盛世中的南都群众,都感不妥。
众所周知,天朝百年来,流民隐患严重。九大反行之一的丐帮,说白了就是流民势力。
而这些人有半成以上,最终义无反顾,走上了造反道路。
这小哥……已经是在抨击时政了!区区一个说书的……未免胆子太大。
林渊毫不在意这些。年轻气盛的花朵,对文字狱这种东西表示无知。
“一旦叛乱,昔日的英雄变成反贼。既是叛乱,便会滥杀无辜。
其中,叛军将领江播,杀了一个出生两淮,名叫桓彝的江左名士。
这一杀,便唤醒一个魔王!乃是桓彝之子——桓温。
那时他年虽十五,颇有豪杰气。闻父被杀,枕戈泣血,誓要复仇。
他苦修三年,单身混入江宅,将仇人一家全部手刃!血仇终报,由此,为时人所称许!”
“杀得好——”
一楼有众多江湖侠客。他们读书不多,不清楚这是何人。但对于这种快意恩仇之举,皆是大加赞赏。
林渊微笑,待掌声渐息,接着说:“长大后的桓温,出落得长大魁梧,一表人才。尤其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姿貌甚伟。
各位,所谓相由心生。桓温如此异相,可见其心中的万丈豪情。
因才貌双全,晋帝将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下嫁与他。他与同龄的名士谢奕,互为知己益友,并将其称为方外司马。
谢奕嗜酒,每每找桓温拼酒。桓温斗不过,便躲入公主老婆的闺房。他老婆司马兴男大乐,幽怨说‘若非狂司马,安得见郎君?’”
众客皆笑,都感这夫妇是妙人。
“值得一提!”
林渊话锋一转:“这位方外司马,陈郡谢奕。他有一个弟弟叫谢安,有一个儿子叫谢玄。
前者是后来的东晋名相,后者是赫赫有名的北府军创建者。
四十年后,这对叔侄联手干了一票,震惊天下。那便是以八万大破八十万的千古大战——淝水之战!”
那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就算读书甚少之人也有所耳闻。
众客惊叹,那桓温挚友的胞弟幼子都如此了得。那他本身,又作出了何等大业?
“彼时天下大乱。北方群胡激斗正烈,南方的东晋朝廷也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