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光亮，想开口，却是无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下落，跌进无底的深渊。
被吞噬，被埋葬，却好似依旧能感觉得到自己是活着的，因为结果还未可知，不是吗？
北辰，你会来救我吗？
九月看着那个红色的灯光，眼神开始涣散。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长。
旭日升起，却带不回明亮的希望。
唐锦霖和暴食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走出，却没人开口问。
唐锦霖摘下口罩，叹了一口气，“命保住了。”
顾臣眼里一喜，九月蓦地抬起了头。
然而，唐锦霖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僵住了表情。
“但是他的大脑皮层严重受损，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也就是所谓的……植物人。
顾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九月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司徒浩及时接住她。
“你没事吧？”司徒浩垂眸问她。
九月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推开他。
“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沙哑，如同沙粒碾磨一般。
她苍白的脸很平静，看向唐锦霖的目光里，平淡无波。
“他会醒来的。”
九月说完，转身往顾北辰的病房走。
顾臣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唐锦霖的目光复杂，脸上少有的挫败。
暴食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司徒浩道：“你需要休息。”
做手术的时候因为医院的血储量不足，所以那些急需的血，都是他输的。
司徒浩挑眉，本就白皙的脸因为输血过多而变得更加苍白，与那头白发相得益彰。
“关心我？”司徒浩轻笑道。
暴食面无表情，“贪婪！”
警告意味十足。
司徒浩举手投降，“ok，我不说就是了。”
顾臣看着唐锦霖，“我哥有多大的几率能够醒来？”
“不清楚。”唐锦霖抿唇道，“不过，多跟他说说话吧，或许他听得到。”
顾臣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
病房里，九月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顾北辰，静默了许久，最后才握住了他的手。
是冰的。
九月的手一颤，心里的荒芜开始蔓延，整个人如被黑暗完全吞没。
她看着他的脸，顿了一下，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片刻后，她的手拿了一个湿毛巾，温度，刚刚好。
她在病床边，轻轻地坐下了，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男人那张熟睡的脸颊。
第一次，九月第一次见到顾北辰这么脆弱的一面，似乎风一吹，他就会没了。
她看着男人那张帅气而褪去了所有冰冷的线条柔和的脸颊，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停住了。
她努力笑着勾起的眼角，眉眼弯弯，流连了一世芳华的笑靥。
笑着笑着，泪，却从晶莹的眼底，无声的流下。
“顾北辰，你是不是累了，所以才会睡着了？”
女人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拂过了所有的寒冬，却带着那抹无声的泪，染上了一层莫名的伤情。
女人说着，泪，像是河堤打开了闸门，倾然而下。
昏暗的灯光下，无人的病房中，女人那狠狠的颤抖起来的肩膀，宣泄着那颗害怕恐慌的心。
空气微凉，女人的那道让任何人听了都心碎而悲恸的哭泣的声音，随着夜色一起，飘向了那片浓郁的看不见的边际.......
“顾泽风，你已经辜负我一世了，我等你的爱，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你舍得让我继续等下去吗？”
等待的时间，真的太漫长了，仿佛，一呼一吸，都变得艰难。
就像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一下的，在心口割着，生锈的刀口，在伤口上一次又一次的落下。
前世所有的悲欢离合，前世所有的不知所措，前世所有的痛彻心扉，心念成灰，在他的死亡面前，一切都已经微不足道。
“顾北辰，你起来好不好？只要你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马上公开，马上举行婚礼，还有我们的孩子……”
就是，不要让我再等下去了。
九月擦着泪，努力的想勾起笑，却怎么都做不到了，就连面无表情都做不到了。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雨，不停的下着，染上了一片浓郁而荒芜的哀伤。
她趴在他的身上，像一只绝望的困兽，悲恸的哭喊：“你起来啊，给我起来啊……”
声音太过惨淡，飘过无边的黑暗。
门外，隔着透明的窗，顾臣再也忍不住的想打开门，却被突然的一道力量，给按了下去。
顾臣顺着力量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司徒浩那双如琉璃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变得深沉灰暗，冷淡沉寂的眼神，似黑渊中的深不见底的魔气。
他微微摇了摇头，“让她跟他待一会儿吧。”
司徒浩说着，目光看向里面崩溃哭泣的九月，眼神略深。
她，需要好好的发泄一下，她今晚所经历的，对她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他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明白了司徒浩是什么意思之后，萧梓寒也便缩回了手，刚刚迈出去的脚步也收了回来。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也有些气馁和惨淡。
夜色迷凉，带着一层寂寥的悲伤，在漫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