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爹爹夏铭被抄家贬职的前因后果,夏蝉不是很清楚。
每次她问爹爹的时候,总是被爹爹捂嘴嘴巴,小声的叫她不要再问询这件事。爹爹不肯说,娘也不知情,夏蝉只好不再过问。
想着如今已经是这般田地,不如想个办法好好的让一家四口活下去才是真理。
可如何活是个问题。
现世中上了二十多年的学,可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首先她爹爹的被贬官流放的罪臣,是不能经商,就算是做个小买卖,那也得是偷偷摸摸的。
其次吧,娘亲也是一直娇生惯养的,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比她还不会操持家务,更别说洗衣做饭,那是一点都做不好的。让娘亲秀个花样去卖,估计她都嫌低头绣久了会头晕。
更何况,他们被流放的地方是个地处偏远的穷乡僻壤,当地人都是穷得叮当响,他们就算是到了地方,又能赚谁的钱去!
想靠着当地人发家致富,恐怕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不过夏蝉还是跟两个押送他们的衙差打听到了,他们流放的地方,虽然是给穷乡僻壤的,但却可以靠山吃山,更好的是那里是凌王的封地,每年每个人的税收也比别的地方可以少缴许多。
但有一条不好,那就是女子过了及笄一年后还未成婚的,便要额外交税,这个税却是别的地方高出许多。
十六岁还未嫁人才会被收税,夏蝉想着自己这个小身板也不过才十二岁,还早。她可以再等上几年,不过要是等及笄后再找不到一个婆家,再过一年她就要交这高额的税收了。
还真是给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做点什么,哪怕是赚点小钱,先叫一家人填饱肚子也好。
衙差自个带的有水又有白面馒头,有时候路过驿站,还能换来些蔬菜和鸡蛋吃吃。
而他们一家四口每日就靠着四块窝窝头填饱肚子肯定是不够的,吃上一两日也勉强撑一撑,可时间久了,干巴巴的窝窝头一点营养都没有,连尚且只有一岁的弟弟都开始闹腾,大约是娘亲的奶水也变了味。
夏蝉是愁的不行,听着爹爹的自怨自艾,她只好另寻法子。
野菜,一路上别的没有,河水和野菜倒是常见的。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鱼虾,野菜也能煮来吃,鱼虾给娘亲补充蛋白质,野菜可以给娘亲补充点维生素。
她年纪尚小,又怕被衙差打什么坏主意,所以爹爹看管她比较严。鱼虾难捕捞,好在野菜遍地都是,稍作休息的时候,夏蝉就靠着记忆中的印象寻找可以食用的野菜。
荠菜是最常见的,她一眼就认得,荠菜饺子还是她很喜欢吃的,特别的香味,入口简直是美味。
夏蝉光一想到荠菜饺子那个味道,她就已经开始馋的流口水了。如今饥肠辘辘,是一点都不能去想曾经吃过的美食,一想就恨不得再世为人了。呜呼哀哉!
夏蝉挖了不少野菜,娘亲看到了,训斥夏蝉道,“好端端的弄那些作甚,你瞧瞧你,手上全是泥,就这一身衣服还弄得这般脏,这如何能撑得到绵山,等到了绵山脚下你又该如何是好。”
说罢,又是一通眼泪。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夏蝉已经了解了娘亲的脾气。当家主母当惯了,一时间无法适应一无所有的日子,有时候抱怨几句也属平常,夏蝉倒也不会跟娘亲计较,毕竟她打心里还是疼爱夏蝉的。
爹爹看到夏蝉手里面攥着的野菜,也是叹息,“蝉儿是饿了吗?爹爹这里还有窝窝头,要是饿了,你就提前吃点垫垫饥。”
夏蝉摇头,“蝉儿不饿,我就是想给娘亲煮点野菜汤如润肠。”
娘亲一听,可不是么,吃了几日的干窝窝头和清水,这肠胃早就有些不适应了,腹肠中日日憋的难受,连怀中的小儿子吃了她的奶也有几日没有排便了。
煮野菜汤是个好法子,可没有锅呀。连一口锅都没有,又如何煮呢?
夏蝉是早就看中了衙差身上背着的一口小锅,那是他们俩人自个煮玉米糊糊用的,未必肯借给夏蝉。
这一瘦一胖的两个衙差,一路上跟夏蝉一家很少言语,除了怂恿夏蝉的爹爹将夏蝉卖掉换些银钱外,就再没跟他们说过别的。只要是休息的时候,他们两个衙差就躲到一旁,好像不想叫夏蝉一家看到他们在吃些什么。
可夏蝉鼻子灵,每次都能闻得出来那两个衙差吃的是白煮蛋还是五香蛋,是葱油馅饼啊,还是肉馅的包子。
也不怪衙差躲着他们一家,像他们这种被流放的最是被衙差忌讳。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说,有时候犯人在路上遇到点麻烦事,他们也没法交差,他们自个路上也是风餐露宿的,说不上食不果腹,但也比犯人好不到哪里去,顶多是吃食上不愁,要不他们怎么一直怂恿着夏蝉的爹爹将夏蝉卖了换些吃食。
就是想着一天四个窝窝头,就怕夏铭夫妻二人无法顺利的到达流放地绵山脚下。
一胖一瘦的两个衙差躲在一旁的树荫底下又架起了他们的那口小锅,在煮着并不怎么好吃,却能填饱肚子的玉米糊糊。
他们看到夏蝉挪腾到他们面前,胖点的衙差转个身将小锅遮住。倒是瘦的衙差开口对夏蝉说,“是不是饿了?”
他这可不是在关心夏蝉,只要皇帝钦点的夏铭夫妻能顺利到达绵山,至于孩子的死活,他们是力不从心的。“饿了去找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