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上空没有一丝星光,黑云紧紧笼罩着,像一堵厚墙。似乎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洛水的血腥味极重,没有一点儿散去的意思。
寒芮走着走着竟生出了几分怕意,想要往回走,又因刚刚走得急,路太黑,一时忘了怎么回去。正在为难时,不远处似乎有一丝丝光亮。看到那光亮,鬼使神差般的自己就寻了过去。
走近时,寒芮放慢了脚步。她看到了那个自己想要寻找的的身影。再走近借着光能依稀看清,一袭白衣,但不同于凌天宇和锦歌的丧服。
听到声响,星辰也没有理会,仍旧静静的看着手中焚灵箫上的那个雕刻着洛儿的铃铛。
“星辰哥哥是不是不喜欢,那还给我好了。”洛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还伸手就要来抢自己手中原本应该红色,可此刻已经变成淡蓝色的铃铛。
星辰赶忙握紧铃铛,急忙解释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可是我的洛儿送给我的。”然后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喜道:“洛儿,你来了,是我不好,应该早些回去的。”
然后丢下手中的焚灵箫,上前就要去牵洛儿的手。但自己更想好好抱一抱洛儿,转而抱了过去。
却不想摔到了地上,怀里没有洛儿。眼泪,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那铃铛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悲伤,扯着焚灵箫飞了过来,落回星辰的手中。
星辰紧紧攥着铃铛:“洛儿,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回来好不好。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寒芮捂着嘴,默默往后退,悄悄的走开了。她好羡慕那个叫洛儿的女孩子,她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她不忍打扰,也不想打扰这份感人的爱情。
“公主殿下。”听到有人叫,寒芮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看是天炙国炜晟亲王的侄子炜夜,赶忙回礼。
“这么晚了,公主殿下为什么会来洛水的城口。”洛水本是一座富裕的城,但自两年前封魔之征过后,城催屋倒,一片破败。虽说是城门口,但也不过是一片荒草丛生,有几处断垣残壁的地方罢了。
“哦,不过是一时迷了路,看到前方有些光亮,想看一看而已。”
“光亮?想来是那位星辰殿下吧。听说,自从他的妻子凌霜洛殿下死了以后,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城门口守着,不分昼夜。还听人说,是因为他的妻子凌霜洛殿下怕黑,所以晚上他会用灵力照着城门口。”顿了顿,炜夜继续道:“男子当以保家卫国为重,可那星辰殿下竟如此执迷于儿女情长,着实是可惜了那一身本事。让人着实觉得失望。”边说边叹气,炜夜转身离开了。
他本是见了星辰几人的本事,想要讨教讨教的,但一打听才知道星辰是这般没有志气的男儿,本不信,要去城门口一探究竟,可此刻听了寒芮公主这么说,他是彻底信了,反而还有几分失望,摇摇头,直接回了。
“失——望吗?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儿,怎么会失望呢。”寒芮呢喃道。回头朝城门口深深看了一眼,也离开了。
寒芮走远了后,久垣走了出来,星辰的模样他看到了,炜夜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可他并不觉得星辰不妥,相反,他很欣赏星辰。
人活一生,不过是想找一个自己喜欢,也恰好喜欢自己的女人,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携手白头。哪里要那么多的功成名就。那些身外的东西不过是些点缀而已,可有可无。做不了伟人,就做一个极普通的人,做好该做的,也就圆满了。
他没有打算回去,而是从百灵囊中取出了几坛酒,朝着星辰走去了。
当他走近星辰时,终于是看清了。星辰高举着用灵力凝成的光球,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眼角还有泪痕。
“你在干嘛?”
“我在等一个他们口中的不归人。但我知道,她会来——”语气笃定而温柔。
“白天等不好吗?”
“若是她晚上到,没有光亮,她会害怕的。”
“来点酒吗?”
“不曾喝过,但听说,酒能消愁。”
久垣丢过一瓶,星辰顺手接住,打开,灌下,一气呵成。
“味道如何?”
“寡淡无味,不过如此。”
“这酒是我喝过最苦最辣的——”久垣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星辰这反应不满意。
“……”
喝了大半夜,久垣最先倒下,酣然入睡。星辰大口大口灌着酒,看着洛水一点点亮起来。没有太阳,只是单纯的透些光进来。最后没有酒了,又死死的盯着前方,生怕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
护国小镇的驻军地牢里,原本还在脑中思考阵法构造的凌霜洛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泪眼婆娑,眉头紧皱。
刚刚的一幕幕不断闪现在自己的眼前,大批大批的怨灵和噬灵者冲出阵法,撕咬吸噬着洛水的守护者们。她看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星辰,像一个寻死的疯子,不顾一切的闯进怨灵和噬灵者的包围圈,像是一个不知疼痛的活死人般,只知道攻击,只知道杀戮。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负伤累累,血液飞溅,自己甚至都分不清他身上的血究竟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她好几次想提醒,可只是徒劳,自己只能看着一道道怨气凝结成的利刃,划入他的血肉,刺进他的骨血。
还有最疼自己的哥哥,也像一头杀红了眼的野兽,让自己伤痕累累。他们可知,自己会心疼,很疼。
然而,魇帝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