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总是带着几分冷意,花之都的风里,则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冷风拂面,莫念身子像一张单薄的纸,顺着风倒去。
尚爱儿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倒下的莫念。莫念攥紧的拳头立刻松开了,靠在尚爱儿的肩膀上,虚弱的喘着气。
“明明就可以躲开,何必强挨那一剑呢。”尚爱儿心疼道。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这里,本来就是有一个血窟窿的。”莫念面上得意的说道。
“可终究还是疼的啊。”尚爱儿看着莫念苍白的脸,实在是为念儿感到不值得。
“……”莫念低头看着嘴角胸前的窟窿,不得不说,确实很疼,比当初还要疼。
“把自己伤成这样,就为了那样一个人,真的值得吗?”尚爱儿叹气,老气横秋的问道。
“我就是要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让他一辈子都不安生,这是他欠我的。”莫念一脸激动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直接杀了他,不是会更好吗?”
莫念沉默,过了好几秒,才耍无赖似的的来了一句:“你管我!”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对不对,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尚爱儿笃定的说道。
“连你也要如此说我。”莫念嘟囔道。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尚爱儿一脸打趣道:“你现在啊,就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到处找人撒气,看起来很凶,其实最是心软。”
尚爱儿说着说着,脸色就认真了起来。念儿这个人,最是嘴硬心软的。
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容易受到伤害。
“我就是那要撒气的小孩子,我就是要让他难受。”莫念置气的说道。
“好,那现在,我的莫念小姐,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你这骇人的伤口。”尚爱儿顺着莫念,好气的问道。
莫念这才想起来,宝宝似乎还在这里,脑子瞬间一阵轰鸣,上一次宝宝看到自己的伤口,可是哭了好久。
她是自己的宝宝,是只能开心,不能难过的宝宝。
“爱儿姐姐,快给我个斗篷遮一遮。”莫念赶忙伸手拉住尚爱儿的衣袖。
“现在知道急了——”尚爱儿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斗篷立刻就给莫念披上了。
莫念凭着感觉,扯了扯斗篷,借着尚爱儿的力,站直了身体,这才喊道:“宝宝?”
鹿灵珑一直站在莫念的不远处,眼睛已经是通红。听到莫念的呼唤,赶忙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三步并做两步,跑向了莫念。
“妈妈!”鹿灵珑伸手,抓住了莫念向前伸的手。
莫念蹲下身,伸手摸着鹿灵珑的小脑袋,问道:“宝宝,你是不是也觉得,妈妈像一个疯子?”
鹿灵珑摇头,伸手抱住了莫念的脖子,认真的说道:“才没有,妈妈在宝宝心里,是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莫念也抱住鹿灵珑,心里一片柔软。
鹿灵珑离开莫念的怀抱,轻轻伸手,覆上了莫念遮挡的血窟窿,哽咽的小声问道:“妈妈,你是不是很疼。”
莫念鼻子一酸,自己刚才,肯定是把宝宝吓到了的。
“妈妈不疼,真的。”莫念强迫自己笑着,笑得随意,就如平常一样。
“我知道的,妈妈现在很疼,可是三位花主姨姨都不在,没有人可以帮妈妈。”鹿灵珑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
莫念赶忙哄道:“宝宝不哭,没有花主姨姨,妈妈也可以自己包扎一下的,这点伤,没有关系的。”
“好,那我们快去包扎。”鹿灵珑拉着莫念,就往车的方向走:“妈妈再忍一会儿,宝宝给你找个地方,好好包扎。”
“好!”莫念也不反驳,只让鹿灵珑拉着走。
久晏行和尚爱儿强忍着泪水,跟在身后。
巾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迷茫。
身旁一阵红光闪过,巾霄身旁,红纱掩面的赤月赫然出现。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呢?”巾霄问。
“若不是殿下拦着我,尹玉,活不过今晚。”赤月声音冰冷。
巾霄一阵恍惚,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子,蝶族之主。
突然觉得羞愧难当,高高在上,自以为凌驾于所有物之上,最情真意切的人族,对待自己的恩人,无所不用其极。
而一向被人族看不起的,低下的灵兽灵植,却懂得感恩,善待帮助他们的人。
如此看来,高高在上的人竟是不如低下的灵兽灵植了。
“所以,那些事,其实她从没有做过。”
“殿下一生,从未杀过任何人。相反,你们所谓的了不得的大人物的手中,倒是沾满鲜血。”赤月回道。
“哈哈,人不欺人人自欺,原来,自己竟是一个笑话。”
赤月冷笑:“呵,你算什么笑话,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蠢货。”
赤月轻蔑的瞥了一眼巾霄,语气中,充斥着蔑视:“管你是什么东西,离殿下远一点,你们这样的人,都不配跟在小姐身边。”
说完,摇身变回了汲灵蝶,携着淡淡的红光,飞远了。
巾霄站在原地,想起自己以前在莫念面前说过的那些话……自己确实已经没脸站到她身边去了。
巾霄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快速驶出,双眼逐渐黯淡下来。
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莫念血淋淋的胸口。
越家上下,一片欢喜,原因便是,离家多年的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