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就不能盼禅儿去不归山学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连爹爹都不是禅儿的对手么?”言禅衣明知言尽欢的意思,却故作埋怨的撒着娇。
“有道理,那你去不归山要好好学艺,以后爹爹便交给你保护吧。”言尽欢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是不想自己沉浸在自责里。
便也不动声色的配合着。
这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言尽欢有些拘谨,原本还想着要和女儿玩一玩举高高的,现在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言禅衣却是直接扑到了言尽欢的怀里,撒着娇道,“禅儿会保护好自己的,爹爹放心,我可是言尽欢的女儿。”
言尽欢怔了怔,随即又笑了,他将长满厚茧的双手,轻轻的抚上了怀中女儿的脑袋。
“爹爹只需保护好娘亲便是,娘亲身体不好,如今又怀着身孕。娘亲已经答应了禅儿,等禅儿石洲建设的富饶繁荣了,便带着您去石洲养老。”言禅衣有些不想松开手。
娘亲的怀抱柔软如锦被还有着淡淡的幽香,爹爹的怀抱却坚硬的像一堵城墙,但它们都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留恋,什么是不舍,什么是安全感。
言尽欢沉默了,他想不通皇后为何要针对他的禅儿,可想到禅儿身上背负的贵不可言的命运,他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或许急流勇退,才该是他的选择。
“爹爹,禅儿只想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言禅衣说着又有些哽咽了。
家人啊,上辈子即便是那般对待自己的家人,都能成为她内心最柔软的存在。更何况这辈子,他们对她那般的疼爱。
“爹爹知道了,京中的事你不用操心,有爹爹在呢。”言尽欢松开了怀抱,又发狠的揉了揉言禅衣的小脑袋,“你在外不可亏待了自己,也不要顶撞了你师父。若真受了什么委屈,回来便是,知道了吗?”
“爹爹和娘亲都说了一样的话。”言禅衣擦去了自己脸颊上还残留的泪珠,露出一个软糯的笑来。
“行了行了,出发吧,不然晚上要宿在荒郊野外了。”言尽欢只觉得再说下去,他会舍不得放他的小棉袄独自离京了,“等你兄长回来了,我会让他考虑着,去石洲帮你守着封地的。”
言禅衣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爹爹说这话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深究,只含着泪水,一步三回头的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兄长带着嫂嫂去拜佛了,这都几日了还不见回。言禅衣也不在意,她早就看穿了自家的兄长,是个名副其实的妻奴。不过这样也好,他幸福,她便替他高兴着。
言尽欢就这般如同一棵挺拔的杨树,笔直的站立在城墙外,望着言禅衣的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这才转身往城内走去。
只是一回头,便看见了城楼上站着的高大身影,还是如常的一身月牙白。城楼上的风很大,男子的衣角被风吹的扬起,久久不肯落下。
明明只是一个文人骚客,不知为何,言尽欢竟觉得苏若水身上的杀伐之气,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言尽欢有些担心自家王妃的情绪,这几日他因为宫宴的事情,都不敢回韶华苑去,就怕王妃追问。可今日他必须得回去了,他的王妃他了解,今日定是会在府中哭成个泪人儿了,他得回去好好安抚才是。
于是言尽欢并没有在城墙处多逗留,便急匆匆的架马而去了。
苏若水从城墙上慢悠悠得走了下来,望着言尽欢狂奔而去的身影,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