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阿九扣了三次门,迷迷糊糊的唐昭不想起身,却隐约听见了门外阿九的动静,便连忙爬起身来,打开了门。
与孟蒙四目相对。
“孟蒙,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唐昭迅速回复到无精打采的样子,甚至想直接关了门,却在灯火的照耀下看见了隐藏在孟蒙身后的身影。
“阿九,你终于愿意回来了。”唐昭看着阿九轻声说道,至于孟蒙在那里义愤填膺的在说的东西,无所谓的。
“无处可去之人只能在别人的屋檐下寄人篱下罢了,你不必因此而多想什么,”阿九沉声道:“时至今日,你依然半点想与我说清楚那些事情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让我怎么重新喜欢上你?”阿九最后这一槌定音震得唐昭脑仁发疼,可是他怎么能说,怎么能开得了那个口?
月夜静谧,此刻唐昭的房门前却是更为安静了。
忽而,有人信步而来,带着其他府上的意思。
“将军,承安伯府来信,说是听闻咱们府上有女姝色无双,于是便想请其明日前往承安伯府赴宴。”
“阿九,你想去吗?”唐昭轻柔地问着,小心地看着阿九一旦阿九有半点拒绝的意思,他便会果断的拒绝这份邀请。
可阿九虽然不想去,但此刻更不愿意与唐昭身处于同一个空间,她无法忍受唐昭对她刻意的欺瞒,却也无法因此彻底放下对其的关心与爱护。
她不知道该怎样和他相处,在她于话本小说中塑造的世界观里,所谓欺瞒,便已是人生极大之罪,她始终想不通什么样的难言之隐是不能告诉她的,难道真是因为那是损害她的事情吗?
在这一系列的心绪之下,阿九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邀请,决定明日前往承安伯府,并在唐昭开口挽留她时说道:“我自幼长于山林,天外盖地为床也是睡过的,无需拘泥于柔软床铺。”
唐昭目送着阿九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叹息,他不能说,说了的话,阿九一定会讨厌他的吧?他想始终做阿九心中,那个在危难关头拯救她的神明。
“你和阿九吵架了?”看了全程的孟蒙终于是说上了话,跃跃欲试地问着。
唐昭点点头,不多吐露其他的言语。
孟蒙想了想说道:“我虽然与阿九姑娘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是个极单纯的姑娘,我又没听说过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你做了什么她不能原谅的?”
唐昭的目光转向孟蒙,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那是那些鼓吹着唐大将军长策宇内,仁义无双的拥趸们永远也无法想象到的神情,“你能听说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连孟相做了什么都不清楚,你连你自己为什么走不出去我府上的门都不清楚,至少阿九还曾真切的见过人间的险恶,而你,你什么都没见过。”
不得不说,唐昭的话说的很讨打,孟蒙自诩自己还是一位非常符合书中君子定义的人的,而且他好心来开导唐昭,结果反被说,还借此污蔑自己的父亲,简直不可理喻。
“我知道,你唐大将军与我父兄政见不和,但也不必在我面前凭空诬陷他们,我是不会信的。”孟蒙觉得自己敞开天窗说亮话,或许就能让唐昭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了,然而唐昭只是挂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看着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
“这三年连年灾荒,中央发去地方赈灾的银两不计其数,为何众多百姓依旧流离失所?北蛮每年都会入侵骚扰大衍边境,为何孟相要主持削边境军费?我先前数月在各地评判,为何在那些叛军的手中发现了你们孟氏的家纹?”
“那都是有原因的,”孟蒙并没有被问倒,而是说道:“我兄长早就猜到我若前去边境就必定与你打上交道,他早把那些可能事情的缘由告知了我,你若愿意,我可以在你这里讲上三天三夜。”
唐昭不想听孟蒙说孟京教给他的歪理邪说,还要说上三天三夜,下午饮下的酒又上了头,他把孟蒙往外一推,门一关就要倒头就睡。
然而孟蒙哪里能让他关门?连忙用脚抵住了门缝,说道:“别关门,我来找你的事,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唐昭撑着提不起精神的惺忪睡眼,对孟蒙说道:“你看看这天,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明日在说不好吗?”
见孟蒙犹犹豫豫地觉得他说的有理,唐昭不禁在心里感叹,孟家那俩人精还真养出来一个傻白甜,他方才的话里几乎要将把孟蒙困于府上的目的摆在明面上了,这人居然没有半分察觉,还在想着他这随口胡诌的说辞的道理。
这让唐昭不由得有些羡慕,想来若是他也有孟蒙那样单纯而天真的性格,就不必担心被阿九知晓过去那么懦弱无能而黑暗的自己了。
一夜无话,只余风雨交加之声。
此时已然深秋,正是应了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老话,不过转过天来,那滴落到路上的雨水就结冰了。
阿九仍然穿着之前的衣裳,只是又多裹了几层,看着不大炫目,胜在朴实而温暖。
大将军福上的人都是小厮,没有半个侍女,因此也无人看出阿九这一身赴宴行头上的错处,让被马车送到承安伯府的阿九成了京城一众娇矜小姐里的异类,**裸的鹤立鸡群。
“请问,奴婢能看看您的请帖?”本来只是例行瞄一眼请帖的侍女,都不得不唤过阿九,仔细查看着。
那请帖留香,是承安伯府特制的,那秀气的簪花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