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那人一张口便叫出了墨离的名字,那话语中带着玩味,仿佛他们极为熟识。
可墨离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阿九手腕的那只手不住地握紧了。
紧接着,她便听到那影子一般的人说道:“你想背叛我吗?”
那声音中仍然带着调笑的意味,仿佛他只是在开玩笑一般,可是墨离却猛然抬头看着他,那眼神中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却一言不发。
“那就把她关回去吧,”影子人轻声言语着,“我们需要一个祭品,来开启这场盛大的仪式。”
“可是……”墨离看上去很想说些什么,他将阿九的手腕攥得更紧。
“他是谁?”阿九终于趁着他们争执的空挡中,问出了这一句话来。
“他是……”墨离沉吟着,却不肯说出半句。
阿九是他想要救的人,但是那影子般的人他也不想出卖。
只见,在墨离怔住的时候,那影子人轻轻一笑,上前两步,说道:“墨离,自古忠孝不两全啊。”
他在说话间,将阿九又关了回去。
墨离沉默着看着牢笼中的阿九,却依然被影子般的人物带走了。
初夏,天气尚且还不严热,大雨之后,是让人汗毛倒立的寒凉。
在阿九再一次地倒在牢房中的时候,为了避免人还没上刑场就死去,天牢的狱卒还是找了大夫,给阿九看病。
“这位姑娘她是喜脉。”头发胡子一并花白的老人自信地说道。
然而看守们则都傻了眼。
阿九有罪,她的罪是与生俱来的眼睛,可她肚子里那个是无辜的,大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会这样认为的。
几个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推了个代表出去,将这个消息层层传递,传到了玄帝的耳朵里。
“朕管她是一条命还是两条命,总之,杀了。”君王暴戾极了,仿佛泯灭了人性。
而这消息同样也传递到了正在被软禁的唐昭耳中,他几乎更急了,加紧了所有的动作。
永和二十七年,秋分,秋老虎比以往来的更要猛烈。
这一年依然是大灾之年,京城几乎下了一个夏天的大雨,满地洪水,民不聊生。
于是便又有人揭竿而起,抗争玄帝严格的课税,与细密的刑法,而这一次,平日平判的大将军被软禁了起来。
玄帝尝试提起过解除唐昭的禁令,让其重上沙场,然而唐昭同样要求放过该秋后问斩的阿九,还是在玄帝本尊已经亲身登门的时刻。
玄帝当然不会同意的,他宁愿放任那起义的大旗插遍大衍的土地都不会同意。
然而事实却也按照玄帝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发展了下去,东南西北四方各有起义的队伍,其中北方,还掺杂了蛮族之人,没有唐昭,其余的威望高的将领都被他自己杀了个干净,好在他还有些谋臣,谋臣使计,让那些威胁皇权起义军自相残杀。
然而,这无意中也促成了某一支起义军的壮大,它如同一头猛兽,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朝向京城。
然而此时的玄帝还是丝毫不慌,地方守军废物,不代表京中的禁军也是废物,他自信自己的军队能够将敌人御之于千里之外。
但是,初秋的这一天,黄叶飘零,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任凭各色人等如风般涌如京城。
京城内外相互勾结的人们互相支持着,一并将繁华而静谧的街道变成了寂静,一直假装被关了起来的唐昭正面地冲破了大将军府门口的禁军看守,去带领着自己军队。
“唐昭,”领兵的尹仲容看着唐昭说道:“我们来的是不是有些晚?”
唐昭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来了便不晚。”
在大衍搅动风云的队伍中的其中一支,正是受了唐昭的指引,才能在玄帝下了离间计时猛进。
他要救出阿九,无论是以怎样的身份与结局。
而此刻天牢中,阿九的身形已经显得臃肿,但是天牢里能够提供的东西,显然不够一个孕妇营养均衡。
而此刻她的腹部阵痛,差不多到了她腹中的孩子该降世的时间。
唐昭的军队兵分两路,一支由尹仲容带领,前往天牢救出阿九,另一支由唐昭自己带领,前往皇宫。
且说尹仲容这边,天牢的守卫一向是最多最精锐的,因为这里关满了玄帝不想让其重见天日的人们。
尹仲容只带了一小股军队,故而显得打得有些费力。
不过那义无反顾,一鼓作气的气势仍在,他们就撞碎了禁军骄傲的屏障,一路打了过去。
而此刻,阿九浑身是血,但是她平安地生下了一个孩子,一个有着与她同样金绿色眼眸的孩子。
“阿九。”
尹仲容呼唤着阿九,将她用布料包裹,将她带回大将军府,将她与她的孩子安置在一处。
阿九昏睡了过去,过了许久才醒了过来。
“你醒了阿九。”
等在她身边的,是仍然以一身男子装扮示人的林星。
阿九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到了所有事情的发生,又好像感觉到了所有事情的结局,于是她开课问道:“我的孩子呢?”
“他在这里。”
林星的声音轻巧,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她将那孩子抱给了阿九。
那孩子湿漉漉的,如同宝石一般的金绿色眼眸,清澈透明,他还没有被染上尘世的尘埃,只是恍惚间,阿九仿佛听见了更古老而不可言说的年代,那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