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那三个私军有些犹豫,还是在“林子笙”这三个字的巨大压力之下带着江玠一行人去了校场。
确如先前徐璋所言,此处校场在西城门附近,虽空旷,却很是偏僻,即便夜晚在校场上操练也不会被他人注意。
那几个小兵不敢作主,只把江玠等人引入校场便去寻了这批私军的首领,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汉子,名叫魏均勇,手下之刃皆称呼他为魏将军。
江玠同人见了个礼,便听魏均勇带着些不解语气问出了声:“林公子不辞辛苦往我们这校场跑一趟,可是有别的吩咐?”
江玠轻声一笑,看出这人像是在试探自己,当下便道:“林某能有什么吩咐,还不是我父亲的嘱咐。”
果然,林丙光一被搬出来,这魏均勇神色顿时恭敬了许多,“却不知相爷的嘱咐是……”
江玠故作漫不经心,踱步在校场中走了走,过了会儿才答魏均勇的话:“我父亲着我来问一问魏将军,这大军究竟何时才能动身,莫要等到皇帝的刀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魏将军才觉得时候到了吧?”
这话一出口,魏均勇便神色大变,就连远处的肖扬等人都皱了皱眉,实在摸不透他们主子的心思。
唯有郑然然还算淡定,方才江玠围着校场周围转了一圈儿,并不是闲来况,这校场甚大,虽容不下这五万人,但今夜却总有几千人在此,他们操练防范有度,一看便知道是操练成熟的老兵,可见林丙光令魏均勇出兵是迫在眉睫之事。
这种时候,只要问起魏均勇为何迟迟还不出兵动身一事,定然出不了差错。
当下便瞧见那魏均勇硕大一个人单膝跪地,竟是向江玠请罪:“是卑职办事不力,可这粮草未齐,实在不敢贸然动身,还请相爷多宽限两日,待粮草备齐,我们即刻动身。”
江玠嘴角微勾,顺势弯腰将人扶了起来,这便消了那责备之意:“魏将军的难处,我自然是明白的,只要将军忠心于我林家,林某自然会对将军放心。只是……”
魏均勇如释重负,连问江玠还有何事未言,江玠眼眸一转,落在身侧郑然然身上。
魏均勇正没看懂他的意思,却见郑然然笑了笑,依着先前与江玠对好的说辞,道:“却是小女子还有一桩私事要劳烦魏将军。”
魏均勇一怔,行伍之人性子粗野,方才没看出江玠与郑然然的关系,此时见二人眼波流转,也就明白了这姑娘乃是林公子心尖上的人。
他自不敢怠慢,当下便笑道:“姑娘有什么尽管吩咐,末将定义不容辞。”
郑然然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画像来,她轻轻展开,上面是一个清风寒雪的俊美姑娘。
恰是郑暮暮。
这便是郑然然与江玠来通州的第二个目的,他们来的路上还与关绍穿过书信,得知关绍一直没有查到郑暮暮的下落,那人就很有可能在通州城里。
通州的私军自然是要查,汴京城的两桩命案却也不能不管,如此深入敌营,既可以探查清楚林丙光想要造反的意图,还能够借助魏均勇的力量查一查郑暮暮的下落,正是一举两得。
既是“林子笙”的要求,魏均勇必然是不敢怠慢,当夜便安排了人手去查郑暮暮的下落,江玠也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了粮草的差事,与郑然然回了客栈去住。
一夜惊心动魄,郑然然回了客栈二话没说,倒头边睡。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她梦里便隐隐约约听见江玠来来回回进出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郑然然带着起床气醒了过来。
愁眉苦脸:“我的大人喂,这天都还没亮呢,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呗!”
江玠正换了一身梅杏茶色的绿纱衣,端坐在桌前自顾自饮茶水,他面前是数盘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美食佳肴,远远瞧着似乎有郑然然最爱吃的梭子蟹。
郑然然便没再多埋怨,反倒是气鼓鼓地下了床,又到窗边瞧了一眼,只见外面还是只有一弯新月,算算时间也就是寅时初刻。
她兴味索然,便又到江玠面前坐下,懒懒地伸手掰了一只蟹钳敲打。
江玠这才悠悠出声:“我想了会儿,有些事还是等不到明早再说,必得连夜将你唤起来商量一番。”
郑然然白眼看他,手上的蟹钳正被她撬开道口子,无奈道:“大人你直接唤我就成了,何必用这么一桌子酒菜引诱人。”
男子笑意渐渐弥漫开来,道:“这法子更有效些。”
郑然然知道江玠是在变着法子说自己贪吃,他正成功地将那蟹钳剥开蘸了醋料吃了,当下也便没与他计较,只问:“这魏均勇并没对你那林子笙的身份起疑心,粮草的事儿也没什么好操心的,还有什么要紧事儿,非这会儿说?”
江玠这才悠悠将手里茶盏放在了桌案上,笑道:
“昨夜那私军你也见了,他们操练的如何?”
“自然很好。”
“汴京城中的局势对林丙光来说又是否有利?”
“百害而无一利。”
“通州的这批私军动身一事是否着急?”
“迫在眉睫。”
二人一问一答了这么数句,江玠便懒懒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又问郑然然:“通州的私军咱们能够拖得住一时,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局面,就算皇叔和阿崇将手下所有的人都用上,也阻挡不住林丙光这五万兵力,你可有什么对策?”
郑然然托了托腮,将手里才掰下来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