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无奈地说:“朕说你一句,就赌气想不干了!你难道不骄纵吗?”
钱明月,别忘了这货是天子!得尊重,恭敬,尽忠。
他奶奶的!
钱明月只得回身,跪下请罪:“民女有罪,请圣人责罚。”
小皇帝别扭地说:“别忘了,你只是佐政辅君,真正主政的人是朕,真正的君王是朕!”
这话就太重了!
钱明月听他声音冷硬,吓得一激灵:“圣人明鉴,民女万不敢欺君。”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哼!”小皇帝拂袖离去,“好生把奏折处理完。”
钱明月缓缓起身,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终日相伴,对他的神秘感大减,敬畏也少了,这可是大忌啊。
满桌子都是奏折,这样那样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哪一天奏折少过。
钱明月心情不好,没兴致处理政务,江山说到底是黎家的不是吗?江山的主人不是她不是吗?她那么累图什么!
她只关心北疆,满桌子找关于北疆战事的。
没有,一个关于北疆战事的奏折都没有。昨日似乎就只有一个,再往前,似乎连日来关于北疆的奏折都不多。
是没有战事吗?还是战事太紧张没工夫写奏折?钱明月隐隐觉得会是后者。
陕西布政使倒是递来了奏折,说陕西民众积极支援军队,运送粮草、征衣,修筑防御工事。
看着父亲熟悉的字迹,钱明月眼眶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还是在父亲的羽翼下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好啊,这权力有什么好玩的,这江山果真不是宝物是负担啊。
可是,没有别的路可选。钱明月提笔,想批同意,还是没有,另拿一个纸条,写上:“如今国家上下举步维艰,布政使爱民也当忧君。陕西赋税,可直接运往边疆。”
将纸夹在奏折里,又觉得了无趣味,这算什么大权在握,连支持自己父亲的决定都不敢。劳心劳力做这个干嘛!
钱明月闹起小情绪来,也不干活了,将奏折摞到一边,趴在桌案上补觉。恍恍惚惚就进入梦乡,梦回春花灿烂的江南,她在苏堤桃花下迎风奔跑。
小皇帝如厕归来,就看到钱明月趴在桌子上熟睡,悄悄走下去,拿起一个夹了纸条的奏折看,然后将纸条撕了,回到宝座上,自己提笔写了个:“准。但国事艰难,卿量力而行,征收赋税以支边关。”
按理朝廷该定减免多少的,但这个是户部比较擅长的事情,他不懂,钱明月估计也不懂。如果这奏折拿给徐平成,又是一番权谋争斗,到头来没人在乎边疆民众的生计。
钱明月让陕西赋税直接输送边关,就给陕西少征税留了空间,与其让老丈人偷着来,不如明着让他量力而行。钱时延是个良臣,必然能权衡好君与民。
他写完了,钱明月还在睡,他提着朱砂笔跑到她跟前,往脸上胡乱地画。
钱明月觉得脸上凉凉的,下雨了吗?下雨了,快回家。猛地站起来,腿脚胳膊都发麻了,面前还站着一个相当陌生的人,他还伸手扶住她。
“你是谁?”钱明月含混地问,“这是哪里?”
小皇帝无语:“你怎么晕成这样?昨夜的酒没醒吗?”
钱明月闭着眼摇摇头:“昨夜的酒?昨夜没喝酒啊!”
小皇帝冷哼:“钱明月,御前失仪了!”
钱明月的记忆才回笼,忙跪下请罪。
“算了,你既然疲惫不堪,就早早回府休息吧。”小皇帝将朱砂笔背在身后,“下午早点过来便是,今日奏折不是太多,朕先自己批吧。”
想收回权利!那便请吧,谁稀罕。钱明月心里窝着气,谢了恩,离宫去。
男女有别,尊卑有序,没有哪个侍卫敢盯着钱明月看,她直到出宫去,都不知道脸上被画了东西。
何西宝没想到她会半晌出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钱明月索性不乘马车,自己往回走。
紫禁城外是各府衙门,鲜少有闲人,更没人注意她的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倒是钱明月觉得脸上的皮肤紧巴巴的很不舒服,伸手一摸,扒拉下来一些凝固的朱砂!
朱砂!钱明月这才想起来,放她出宫的时候,小皇帝似乎拿着朱砂笔呢!
戏弄她!怎么能这么戏弄她!他难道会这样戏弄臣子吗?
说到底对他来说,自己不是值得敬重的臣子,只是一个很讨厌的女人罢了。
她也不想去惹人嫌啊,可是,眼下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钱明月含泪将脸上干掉的朱砂搓掉,搓得脸都红了。徒步大半晌往府里走,累得精疲力竭,心中的委屈与愤懑反倒更多了。
府门前,恰巧看到一出好戏。
两个衣着朴素,体态蹒跚的老妇人,蹲在正门旁边的狮子前凄凄惨惨地哭呢。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权贵,传出去让人笑话。
钱明月皱眉:“好端端的,怎么在府门哭!”钱家的谁得罪了百姓吗?让人家找到成国公府来了?徐家对付她家?
门房小厮跑出来,说:“二姑娘,您是不知道,这两位是,是大老爷岳家的亲戚。”
那两个妇人停住哭声,斜眼瞅着钱明月。
果然心思不正!钱明月说:“你确定?大伯母出身金陵江氏书香世家,一家子可没有白身。”
那两个老妇上前:“哎呦,这位就是钱家二姑娘吧,果真是天仙似的人物,真不愧是要做娘娘的人。”
钱明月冷脸后退几步:“何故在府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