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静静看着谢于归,口中的话冷静而又残忍。
旁边谢二夫人跟余氏都是气红了脸。
谢二夫人怒声道:“这又不是嬿嬿的错,是那顾延混账算计了嬿嬿…”
谢太傅依旧平静:“他是算计嬿嬿,为人也卑劣无耻,可是嬿嬿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那些话也只是说说还没动手不是吗?”
余氏张嘴:“鹿予楼……”
“鹿予楼的事情涉及林诤,林诤曾心慕嬿嬿满京城都知道,为保嬿嬿清白这件事情不能拿出来为证,而且时过境迁,林家又怎肯让林诤陷入这场风波之中?”
谢太傅问的余氏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谢于归说道:
“你想要跟顾延义绝不是说说就行,须得经官府判定你二人婚事作废,而到时候你也要将你和顾延的事情摆到所有人面前,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不是人人都分是非黑白,也不是人人都会认为顾延有错。”
“到时候也许会有人说是你不够讨人喜欢才留不住夫君,是你有什么隐疾才让顾延一直不肯碰你,更有甚者还会觉得是你抢了翁五的位置仗着谢家的势逼迫顾延娶你。”
“你会成为他人话中谈资,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
“等过上一段时间,事情淡去之后,人们未必会记得顾延做了什么伤你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会一直记得你心狠手辣,记得你离经叛道。”
“嬿嬿,这些事情你可都有想清楚了?”
谢太傅认真看着谢于归,逐字逐句的跟她说着她如今的处境。
谢于归看着谢太傅:“那祖父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谢太傅说道:“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改义绝为和离,我和你父亲会出面逼着顾家人出手,让顾延签下和离书,从此你们二人再无关系。”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忍了此事。”
谢太傅虽然也恨极了顾延,可是他却还是说道:
“我还记得你对顾延极为在意,当初也一心想要嫁去顾家给他为妻,如果你能忍得下这事情,我就去跟陛下求情,那欺君之罪未必不能宽赦。”
“你若怕顾延将来负你,我可以拿此次事情逼迫顾延放弃爵位入赘谢家,从今往后你握着他把柄,谢家钳制他前程,有你父亲和大哥护着你,他断然不敢对你有任何二心,至于翁家那边我也会替你讨回公道。”
“父亲?”
“祖父!”
谢二夫人和余氏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太傅,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在他们看来那顾延就该千刀万剐,而谢于归直接跟他义绝之后大不了回谢家来就是。
那种狼子野心的人,怎么能让谢于归继续跟他在一起?
更何况顾延对不起谢于归,凭什么要安安稳稳的和离,还要给顾家和顾延留脸?!
谢于归也没想到谢太傅会这么说。
她印象之中这位太傅向来都是极为傲骨之人,哪怕刀剑加身也从不会妥协半步,断然不会委屈自己去替顾延周全,只是对上谢太傅满是认真的眼神。
谢于归转瞬就明白他的心思,心中忍不住的泛着柔软。
谢太傅是在顾全谢于归,他太过清楚世人对女子苛刻,也知道她今日如果当真义绝之后日子有多艰难。
哪怕谢家庇护,可“谢于归”性情温软,她承受不住那些风雨。
更何况想要义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谢太傅为了这个孙女儿,宁肯去做他从来都不屑去做之事,甚至愿意妥协让顾延入赘谢家。
谢于归抿了抿唇,觉得原来那姑娘挺傻,她的祖父,她的父亲哥哥,母亲嫂嫂,哪一个不是为着她着想之人,可她却将满心盼念全放在了顾延身上,最后落得那般处境。
谢于归摇摇头:“祖父,我不愿意。”
谢太傅看着她。
谢于归说道:“我不想跟他和离,也不想虚与委蛇跟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跟顾延的事情错不在我,我自认从未有过半点行差踏错,对顾家上下也未有半分对不起的地方,就算事情闹的再大,闹到官府或是圣前,我也不惧与他对峙,更不怕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我知道祖父疼我,怕我受不住外头议论,也怕义绝之时追问往事跟顾延撕扯难堪,可是错不在我,就算有人议论又能如何,我绝不愿意为着那些多嘴饶舌之人就委屈自己,委屈了谢家。”
她当众说出义绝的话。
为着谢家,为着那小姑娘的一条命,她也绝不会妥协更改。
谢于归定定看着谢太傅说道:
“祖父,我曾经是爱慕顾延,也一心将他当作良人,可是他负我,我若是忍了这一次,往后余生我必会时时后悔处处惦记,从此不得安宁。”
谢于归声音坚定:
“顾延今日能为翁清宁害我,来日也必会憎恨今日之事积怨于心,父亲和大哥不可能庇护我一辈子,我也绝不会给谢家招惹进这般祸患。”
“我心意已决要跟顾延义绝,哪怕再难也绝不后悔,还请祖父成全。”
谢太傅就那么看着谢于归,见她眼眶虽然泛红,那目光之中却全是坚定之色,连半丝犹疑都没有。
她对顾延没了情谊,也看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谢太傅缓缓松了口气。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世人对女子多有苛责,哪怕错不在谢于归,义绝之后依旧会有人朝着她指指点点,要是谢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