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确实是我说错话了,”傅云淮努力想把他的形象拉回来,“先前我在怀德山庄并不是有意接近你的,那天见你从马车上下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我心生欢喜。”
所以,这是要和她说,对她一见钟情?
秦知意根本不信这种说法,她扬了扬唇角,“域北王就送到这里吧,多谢域北王。”
她不承认傅云淮是域北的皇帝,所以一直称呼都是域北王,不过傅云淮只顾着想方设法引起她的注意,倒是也没觉得她的称呼有什么不妥的。
“那宁儿慢点走,我们晚上再见。”
“是。”
她懒懒的应了一个字,转身就走,身后那人还装模作样在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待走远了,她身边跟着的大丫鬟才道:“公主殿下,您说这域北王,对你是真心的么?”
秦知意冷笑一声,“你见过王会有情么?”
大丫鬟沉默了。
是啊,王怎么会有情。
自古痴情多女子,情满必伤。
秦知意望着天上那耀眼的太阳,强烈的白光刺的她眼睛生疼,可是她并没有用手挡住,就那么看了几十秒。
直到眼前只有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到,她这行为可把大丫鬟吓到了,“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啊公主?”
秦知意一下子握住大丫鬟的胳膊,整个人摇摇欲坠,“去,去叫太医,就说本宫的眼睛看不到了。”
“是……”
楚王朝的史册上,关于鹿鸣宴的记录非常华丽,那的确是一个非常盛大的宴会,也是楚王朝最后的平静。
长公主罕见再次记入史册,她的身份却换成了域北王的未婚妻。
那夜长公主被太医诊断为暂时眼盲,需要静养数日,所以最精彩的晚宴她并没有参加。
没有参加,也就没有看到当朝四公主,被许给乾南国的十四皇子齐星洲时错愕不已的表情。
也未看到,在后花园撞见域北皇帝傅云淮和姜家三小姐姜茗雪时,谢期安的表情有多么震惊。
自然,更没有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孩,那夜在鹿鸣宴上有多风光。
两年零八个月后,寒冬,天大雪。
楚王朝的老皇帝已经纯粹靠名贵药材吊着命,朝堂上各个皇子拉帮结派,只为打赢最重要的一场战争。
夺嫡。
“各位有所不知啊,当今丞相可是个奇才,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就到了右丞的位置,不输当年的甘罗啊。”
“怎么就有所不知了?我看是天下皆知吧!如今十几个皇子都在争他的支持,也不知道当今丞相怎么想的,竟然现在都还没有站队。”
“……”
秦知意懒懒的倚在茶楼的床边,她抱着暖手的汤婆子,把自己缩进了厚厚的白色狐裘大氅里,领子周边是一大圈白色的毛,很暖和。
姑娘彼时差几月就满十六岁了,自从鹿鸣宴后就深居简出,除了十五及笄那年办得轰动长安,大家还真的就再没见过公主了。
回忆起公主的十五及笄,人人眼睛里都有光,她及腰的黑发散了下来,赞者为她梳了发。
域北那位皇帝傅云淮也是连夜赶过来,在赞者梳发以后亲自将簪子髻簪了进去。那是一双凤头钗,彰显着他多看重她。
长安人只道这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却不知彼时已经成了尚书的秋围榜首离席极早,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秦知意及笄那年其实并没有见到傅云渊,她以为傅云渊并不愿意来,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他一面。
“公主,”大丫鬟打断了她的回忆,“茶该凉了,还不喝吗?”
“不了,”她摆摆手,继续看着窗外,“我来这里,自然不是喝茶的。”
“那公主来干什么?”
“你看。”她伸手指了出去,那是一座桥,已经被雪覆盖,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立在上面,他看向已经结冰的河面,一动不动。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秦知意笑着呢喃一句,“长桥,雪地,红梅花,哪一个看起来不比喝茶好?”
“倒也是,”大丫鬟眯着眼看了许久,“公主殿下,那个男人,是不是丞相大人啊?”
“是他。”她点点头,算作肯定,“不是运河刚刚凿通么,这条大河平日里也有货运,他许是想问问沿途的商船运河修建的如何吧。”
“这奴婢听不懂,但是公主殿下,您一片苦心让丞相大人考取功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现在做了丞相却不见得帮六殿下,他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大丫鬟可对当今丞相记忆深刻,毕竟是长公主带回来的人,怎么悉心照顾的她都看在眼里。
但是傅云渊这几年不仅没有在朝堂上帮谢期安,还处处指责他的不对,这算什么报恩啊?
“不,阿淮他帮了我很多,也帮了子玉很多,若非他,子玉也不会有这个模样。”
秦知意抬眸,容华天成。
及笄后的姑娘,已经长开了,未施粉黛就足以倾国倾城。她的唇色天生艳丽,也因如此她从来不涂唇脂。
到了这个年龄,公主已经没了幼时那份嚣张与霸道,倒是多了几分温柔,待人接物常常有笑。
“他是整个楚王朝的第一人,若得了他的支持恐怕其他几个皇子会联合起来对付子玉,他一直谁也不偏,处处帮子玉找错处,是在帮他。”
傅云渊便是这般的人,好事做尽,从不邀功。
她捡他的时候,估摸着他才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