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芍抬头,好奇回望他。
同事,“现在w市因为疫情原因封城了,消息闭塞,很多营销号天天在网上恶意引导舆论,说什么某某医院都死了快十几万人了,医院到处堆的都是尸体,可怕至极!最气人的是,还有一些网民竟然相信了?也跟身边人散播着这种舆论。你没看最近的朋友圈,还有家族群,简直成了那些营销号煽风点火的战场!”
“当地没有记者澄清么?”苏芍问。
“一座城现在因为疫情沦陷了,当地记者总共就那么一些人。你想想那么大一座城,几个人一天跑断腿都做不完采访,更别说统计出来死亡人数,清楚公布于众了。”
“你刚才说...我们新闻部有点儿惨?”苏芍捕捉到了什么。
“叮”的一声,八卦同事到了自己工作的楼层。
他同情扫了苏芍一眼,叹气说,“你一会儿进办公室,应该就知道了。”
说完,拎着公文包快步消失不见。
...
苏芍推开办公室的门。
果然,今天上班的氛围,低沉到了极点。
顾菲也在她们办公室,怀里抱着一份文件。
看到苏芍进来,她揉了揉红肿的眼,淡声说,“坐吧。”
九点左右,新闻部同事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大家也都听见了一些什么风吹草动,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顾菲一扫平时女强人的性格,她清了好几次喉咙,红着眼眶把怀里的文件发给新闻部众人,“w市现在紧缺记者,上面发了文件,希望我们可以尽快动身支援。”
话落,本就不算大的新闻部,因为那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声,空间变得更为狭窄拥挤。
聂诚是老记者,他做过无数新闻采访,可现在面对这样一场性命攸关的采访时,他本能退缩了,沉默着垂下头。
姜涛更不用说了,刚毕业的大学生,连个女朋友都没...惜命!
王慧茹也是老记者,入台多年,以前也参加过很多危险性高的新闻采访。去年,她女儿刚满一岁...
顾菲看了一圈儿,见十几个人都有意无意避开她的目光,她也心里难受的很,想把给她分配这种活的领导给骂死!
干什么不好?非要让她来劝人往火坑里跳!
现在w市的危险情况,谁能不清楚?
顾菲咬咬牙,强忍住眼里的泪,“妈的,老娘就说咱们台记者紧缺,没人能...”
她话没说完,角落里,有人缓缓举起了手。
那手臂纤细,白净,一看就是个娇瘦小姑娘的手臂。
是苏芍!
顾菲死死盯住那条手臂,她表情复杂朝苏芍投去探究的目光,“小苏...”
“这次采访不是开玩笑的。要进病房的,要跟患者近距离交流的...”
她的话说完,苏芍依旧高举手臂,坚定不移像是块儿磐石。
顾菲拔高声调,带了哭腔,“弄不好会死人的!会死人的啊——”
苏芍抬头,表情很是淡然,甚至还有种欣慰的解脱。
“我知道。”她声音很轻,比风都柔软。
“知道你还...”顾菲咬唇,后面的话没再说。
毕竟上面是让她来劝人去的。
苏芍站起身,微笑,“我父母早逝,没有直系的兄弟姐妹,家族产业有第二继承人。我热爱新闻,热爱新闻能把事情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给观众,把最真实的声音让每一个人听到。”
“我希望多年以后,不管我在新闻这条道路上走了有多远,始终不会忘记,我当初是因为什么而出发,因为什么选择了这个职业!”
聂诚几人不约而同扭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似乎都不敢置信,这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说出口的话。
对比他们,她真的勇敢无畏太多!
顾菲喉咙哑着,皱眉问,“你...你就不怕死到那儿?”
“怕!”苏芍用力点头,眼泪控制不住无声往外流淌,顺着两颊,流到了下巴尖儿,“可有个人跟我说...肩负使命,牺牲为荣!”
肩负使命,牺牲为荣!
整个办公室的人听到这一句话时,脊背一震,脑袋似乎被人当头一棒,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
有一些职业就是这样的。
他们身上背负的东西是常人看不到的。
人们只看到了风光耀眼的一面,可真当突发事情来临时,率先牺牲,付出生命的人正是他们!
军人、医生,记者...还有很多,那些默默却始终伟大的职业工作者。
聂诚站起身,捋了捋袖子,“我也去!”
“还有我!”姜涛撸了撸头发,暴躁喊,“等从w市回来,再找女朋友不也一样?说不定到时候台里那些漂亮妹妹,被我的荷尔蒙迷得七荤八素!”
“我...”王慧茹喃喃,“我小女孩儿刚满一岁,身边少不了人照顾,我就不去了吧...”
顾菲尊重她的个人意愿,“还有要去的么?”
有个比苏芍大一两岁的女孩子举手报名,还有一位在台里工作态度一直吊儿郎当的男同事也想跟去支援。
一行五人,差不多也是够了!
顾菲哧溜着鼻子,“大家为疫情做的一切贡献,台里永远会铭记住的!时间比较赶,你们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晚上坐台里安排的飞机连夜赶往w市支援当地的新闻工作!”
...
苏芍拿了个箱子,蹲在主卧地上收拾东西。
她眼睛明亮璀璨,像是藏了星星。
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