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征出了饺子馆，耷拉着头又把鸭舌帽戴好。
“付先生。”苏芍把他喊住。
付征赶紧背过身，用力搓了搓眼睛，像是怕被人看见什么。
“大男人家，哭就哭了呗。”苏芍无情戳穿。
“谁...谁哭了？”付征乱七八糟解释，“就是风大，迷眼。”
骗鬼去吧...今天明明没有风！
付征转过身来，语气并没有多好，“不接受告白，不签名，不要退还的票！”
“他不想去，就扔了吧。”
这句话，付征说的声音很淡，透着一股子失落。
“我想问...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宋晏为什么没去找你？”苏芍张口，问的话让付征自嘲一笑。
“我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不会恨他。”
他不是恨宋晏那天晚上没找他，而是恨宋晏竟然没有把那次没去找他的原因说出来，连一次解释都没有！
“事后，你有没有去找附近跟他们家熟悉的人问一问？”
付征，“问什么？他从小跟家里关系不好，所以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的。”
十年前...
宋晏大概才十五六岁左右，就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
“你怎么知道他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好的？”也许是学了新闻的原因，苏芍逻辑点异常清晰，他总觉得宋晏那天晚上没去，或者说，他心里所有的压力，都可能是在那天晚上形成的。
“呵...你觉得像我们那代人，有几个家长支持孩子打游戏？甚至还指望孩子以后打游戏拿世界冠军，为国争光？他们就觉得，打游戏是耻辱，是不务正业！”
苏芍继续追问，“那你觉得，他那天晚上没去找你，会不会是因为父母阻挠着不让去？”
付征撇了下嘴，“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以前说过，父母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很久没跟他联系过。”
“再说了，他又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家里不可能还特意请私家侦探来调查他的去向吧？”
苏芍没再搭腔，她看着付征一字一句，“不管你怎么想，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失信别人的人。他现在是一名责任心极强的急诊科医生，我相信十年前的他，一样是责任心极强的翩翩少年。”
“他从来不会躲在人身后。甚至在救助患者的时候，会义无反顾挡在死神跟前，坚守最后一寸希望和光。”
“付先生，宋晏他不是懦夫。”苏芍异常平静看着付征，可眼中是遮掩不住的骄傲，“他比你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勇敢。”
付征双手抄在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老子当然知道！老子不过是...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恨他的理由，让这条艰难崎岖的世界冠军之路，也有他同行。”
“当初我们两个每次打游戏累了，半夜就一起煮饺子吃。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每次赢得比赛后，会来吃饺子的原因。因为想要和他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
付征走了。
苏芍攥着口袋里的几张门票又回到了饭馆。
桌上，宋晏一杯茶，又一杯茶的下肚。
他明明没喝酒，可眼窝也有些红。
你看...纵使见到故友情绪有些失控的他，依然能清醒着喝茶，而不是选择悲伤去给自己灌酒。
他是个固执，又很讲原则的人，怎么可能那天晚上会改变主意，没去找付征？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而这件事情，把他狠狠推入地狱，让他只身沉陷在黑暗中。
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忘记...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似乎只有一层薄薄的膜，只要捅破，就可以看到血淋淋的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苏芍觉得越贴近真相，她胸口就越疼，喘不过气的疼。
替宋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