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如此一说,这桃子手上的眉笔已经顿住了。
桃子看着自家大小姐,这意思是要不就让新郎官来为你画?
新婚嘛,蜜里调油。
再甜再腻都不过分。桃子自己没结婚没经验,这一脸的神情倒像是她很懂似的。可昨儿个她还积极地给她家大小姐收拾行李要逃婚的呢。
陈释看桃子那神情脸色,对她已经不抱希望,嗔道:“桃子,你赶紧画,画好了,我要出门了。”
这个长安君,虽然在西京城里是质子的身份,他并无高堂父母需要陈释这做新媳妇的一大早就去拜见,但在西京城有一位对韩蓄来说象母亲一样的人物,她就是宁国公夫人,韩蓄的亲姑母,当年从赵国来郑国联姻的赵国彰武帝的亲妹妹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这些年待长安君,如亲生母亲一般,慈爱心疼他。昨日长安君府里的婚礼拜高堂这一重大内容便是拜这宁国宁国公夫人,赵国长宁公主。
既然昨日拜高堂是拜这位宁国公夫人,那今日去向长辈奉茶,也便是向这位长辈了敬茶。
这长安君府与宁国公府一个住在城西,一个住在城中心,是半个城的路程。
而更是因为新郎官天亮时分非要和新娘子来重温昨晚的旧梦一场,所以这新娘子和新郎官起床起的晚了些时候。据说宁国公府里,宁国公夫人等新郎官和新娘子捧新茶已经等了好久了。
自古以来,这男人出门几分钟的事。
这女人要出个门,那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使劲捯饬,多少时间都不嫌多。还好,这新娘子陈释天生丽质,虽然今早的时间仓促些,就这么会儿工夫的打扮也是上得厅堂的样子。
而就这个时候,韩蓄还要抢着给他夫人画眉呢。
本来陈释是懒得和他说话,但鉴于他这一副吊儿郎当不知上进的样子,她也得回他两句:“别了!夫君还是免了吧!前几日,听得城中出了一个笑话。说是有一位丈夫,他非要给他家夫人画眉,据说是自己在教坊司看了一种新兴流行的样式,便回家要在自己夫人的脸上试一试。本来这是乐事,却不尽然,这位丈夫给他家夫人一张脸都画了个遍,太阳也就落山了,也就别再说出门办事儿了。”
陈释这么一说,韩蓄便那么一笑:“夫人是怕为夫画眉的技艺不精,耽误了夫人出门?”
其实今日出门拜的也不是自家的长辈,若真的是耽误了,也是耽误了韩蓄的脸面,但陈释既然昨晚行刺没有成功,她和韩蓄的夫妻关系也就不能自动解除。那她现下和韩蓄便也就是夫妻,既然夫妻,那便是夫妻一体,丢了韩蓄的脸面,也就是丢了她陈大小姐的脸面,她陈大小姐在这西京城里虽然不是那飞扬跋扈,墙头马上的傲娇存在,但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皇帝陛下亲自指婚嘛。
她出门,这行头气派必须要有,又何况是在宁国公府去露脸。
陈释很慎重地打扮了,顺带很收敛了一番自己的脾气。
去宁国公府的路上,这长安君韩蓄非要和陈释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而这马车里,长安君也就没了什么模样,本来在陈释旁边好好坐着呢,坐着坐着也就往陈释身上靠,靠着靠着那手也伸过来了,脸也凑过来了,更过分的,甚至没脸没皮就亲过来。
这家伙!
幸亏这一路不太平,马车本来是在颠簸之中行进。幸而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马车里头究竟是如何一番情景。
这本来陈释的妆容很整齐,这下可好,满满一嘴的胭脂像是被狗啃过一般,凌乱。
陈释擦了嘴角,皱着眉,几乎要发火。
这算什么呀!
她这随行并没有带妆奁。
这长安君这般做派,陈释真是没有想到身旁这个男人会如此不要脸。他在车里戏耍得老高兴了,一番折腾,他自己像个没事人一般,心满意足撩开帘子,还能去看窗外的景致。而陈释呢?简直真想找个地方给钻下去藏起来!
哪里有铺子?
哪里有卖胭脂水粉的店?
让她进去补一补妆容。
韩蓄看过了街上的热闹景致,这会儿倒像是个体贴的丈夫:“夫人,可是在找胭脂水粉的铺子?”
陈释当然懒得理他。
陈释倒是很想一巴掌给他甩在脸上。
“若是夫人平日想买,多少胭脂水粉都可以,为夫都与你捡上好的买。但今日,夫人这妆容甚好,会成了西京城一大流行趋势。”韩蓄笑着对陈释说。
流行趋势?
陈释瞪着眼前这个登徒子。他还敢说是流行趋势!他以为她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说的这个意思,便是她新婚第二日与丈夫出街马车之中行出不轨之事,而导致妆容混乱,最后还得上街上去买了再补妆。
简直,欺人太甚。
不,或许他不是欺人太甚,是他本性如此。
荒唐,荒谬。
只怪昨晚失策。
“停!”
停!
陈释急急叫停了马车。
可韩蓄还搁那儿笑呢,一脸自我感觉良好。
陈释喊:“桃子!桃子!”
桃子站在马车边儿问她家小姐有什么吩咐?
陈释吩咐桃子赶紧让松林回长安君府上去,给她备一套妆奁来。
桃子答应了,那松林也快快的去了。
松林的办事能力,不愧是陈释是信得过的。果真,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松林已经回府里取来了,妆奁给陈释递到到了马车里。
当陈释在马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