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季今凡把椅子往床边拉近。
沈妮把头靠在季今凡的肩膀上,三四秒后,又马上靠回了床上,她好像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并不合适。
“我以后是不是都看不到我爸了?”她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季今凡没有说话。
终于,沈妮大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爸从小到大都很疼我,他懂得很多,什么都会教我,我以前身体不好,读书跟不上,他每天接送我上学和放学,很耐心地帮我辅导,后来,他就让我进公司做出纳,一步一步带我,这次去广州,他是让我多见识下……”听着她的诉说,看着她哭泣的眼泪和悲伤的神情,季今凡更加难过了。
“所以,你更加要好好地活着,坚强一点,让你爸能够放心,”季今凡脱口而出,“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但也是事实,我们得面对现实,你不能让你爸失望。”
“我听到他们说我的腿以后要瘫痪了,不能走路!”沈妮无助地看着季今凡,“这是真的吗?”。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双脚的病情,这种情况下,刚才竟然还关心家里人的吃饭问题,多么坚强的一个女孩。
“医生都往最坏的结果去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好好治疗,过段时间休息好了,肯定可以走的,意志很重要,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可以的。”季今凡安慰着这个受伤的女孩,得让她往好的方面想,毕竟,某个医生的判断并不代表一切,什么东西都会有转机。
“我会努力坚强的,只是心里真的很难受,我想我爸,”沈妮拿起手上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我的腿可以受伤,但不能带走我爸啊!”
“你先好好休息,把自己的身体休养好,这才目前最重要的,”季今凡转移了话题,“不好的事情会慢慢过去的,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季今凡嘴里一直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没底,三个月后自己的手会康复,那她的腿需要多久呢?难道真的像医生说的一辈子都是这样吗?
季今凡在病房待到了中午,然后回家,刚到家,他就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席慕容著作里的一段话: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继续做,有很多人,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见到面,于是,就在你暂时转过身、暂时放下手的时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将相聚的希望,在可以预测的重逢里,我们以为总会重逢,总会有缘再会,总以为有机会说声对不起,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也应当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却从未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声叹息,也就真会有那么一次,在你暂时转过身、暂时放下手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完全改变了,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
写完日记后,季今凡开始折纸鹤,这是对沈妮的祝福,希望她能早日康复,也是对远方沈经理的慰藉,希望他能够安心离去。由于只能用一支手折,季今凡花了很长时间才折了47只纸鹤,这一年,经理刚刚47岁。
事后想想还是有点害怕,要不是季今凡运气好,要不是他随手寄上了安全带,可能也会在这次交通事故中遭遇更大的创伤,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生活,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世事无常啊。
几天后,这起交通事故报告出来。交警认定,后方卡车司机在左车道超车时方向盘打滑出现变道,碰到了小轿车,小轿车被大卡车碰到后改变了行驶路线而撞上护栏,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是经不起任何接触的,这起交通事故最终导致一死三伤的惨状现实,卡车司机负全责。真是想不到,沈经理忙碌半生都是为了集装箱货物出口,那该死的司机却因为自己的鲁莽失误用集装箱卡车杀死了这个善良的人。
这次意外带给大家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追究过错方除了能在经济上给予一定补偿,并没有其它意义,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照道理,大卡车左道超车碰到小轿车,小轿车自然避险会向右打方向盘,应该是副驾驶位的车头先撞上护栏,那么驾驶室位置的冲力应该有所减轻,也就是说副驾驶位上的人应该是最危险的;而现在,小轿车司机在打方向躲避后,仍向右多打了方向,导致驾驶室这边的车头先撞上护栏,这对其自身的伤害是很大的,再退一步,即使汽车在平行位置撞上护栏,所造成的冲力和伤害也会分摊在驾驶室和副驾驶室两边。也许,沈经理是为了保护沈妮吧,这是父爱的无私,以自己的牺牲保护了子女最大程度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