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于氏正要开门,申小菱拉住了她。隔着门听着院外的动静。
柳怀舟正张开了双臂,堵在月亮门前。罗兰罗曼也并肩站在他身后。
“我说过了,老师在里面休息,你们还当老师是自己的东家,就不会在这里吵闹!”柳怀舟大喊。
为首的是清河坊的林掌柜。他一翻八字须,嗤笑着:“我们就是担心东家被你们三个给挟持了!”
好几个人附和:“对!”“对!”
“近一个月不见东家,刚开始都听说是被掳走了。”
“听谁说的?”罗曼竖起了眉毛,又瞥了一眼妹妹。
“府里的人都知道,怎么,你们以为瞒着我们,我们就没法知道了?”
“夫人是去了灵隐寺,正在屋内休息,既然诸位不信,不妨等等。”罗曼是吃了定心丸的。
“等?上次我来,你也这么说!”
“上次我来,可是对我说的去了灵隐寺!”
“夫人已经从灵隐寺回来了。诸位掌柜稍候片刻。”罗曼态度依旧很客气,“我这就进去回夫人。”
“别演戏了。要回来早回来了。”
“我们就想问罗曼姑娘,这申家是你掌事了吗?东家前脚被掳,你不想着怎么营救,倒把钥匙收了,岑管事现在病了,你倒好,干脆连账本都一并收了。以后对账也是你来?你懂账吗?”
“诸位掌柜,岑管事生病,总要有人主事,夫人命我代为操持,我收账本,也是按规矩办事的。”
“就是,岑管事要收,你们就给了,现如今我姐收了,你们来闹。莫不是——”
罗兰正想要说他们沆瀣一气,身后传来申小菱清冷的声音。
“怀舟。”
柳怀舟转身跑了过去:“老师,可是吵着您休息了?”
“怎么回事?”
“他们不满罗曼姑娘收了账本和钥匙。”
“东家?”林掌柜没想到她真在屋里,这一下就有些不同了。
“林掌柜,别来无恙。”申小菱淡淡地打了招呼,又打量了其余几人,“诸位,别来无恙。”
“东家。”“东家”
“大家这么想进这院里来,”申小菱将轮椅停在院内,隔着月亮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不如我们在树下喝茶。”
“东家,您的院子我们自然不敢擅进,只是一个月您音讯全无,大家担心您被人挟持了。”林掌柜说得振振有词。
“担心?”罗兰怒道,“你们担心的是——”
“罗兰,不懂规矩!还不退下!”申小菱斥责了一声,又笑眯眯地对众人说:“诸位掌柜关心,我已知晓,既然已确定我平安无恙,就请回吧。这刚从灵隐寺回来,我也乏了。”
“账本——”有人还想提账本的事,被林掌柜狠狠剜了一眼,才闭了嘴。
“账本的事,是罗曼思虑不周,我会说她。”申小菱还是笑着,“怀舟,替我送一下。”
根本不提到底还不还账本。
“是。”柳怀舟一抬手,“诸位掌柜请这边走。”
林掌柜走一段路,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怀舟:
“柳贤侄对我们这几个叔叔辈的,倒像是对着倭寇了。刚才说什么?匪徒?”
柳怀舟赶紧深深鞠躬行礼:“刚才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冒犯了诸位掌柜,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哎呀,林掌柜你有所不知,柳贤侄这是凭着年轻力壮,当上了东家的入幕之宾了。岂会把你我放在眼中。”一个掌柜说得意有所指。
柳怀舟岂容他人诽谤老师清誉:“老师与我——”
罗兰噔噔噔跑过来,一把拉住柳怀舟的袖子:“柳怀舟,你别和他们费这些唇舌,这些人是心中羡慕又嫉妒,又说不出口。”
“我们嫉妒?”几个掌柜立马就急了。
罗兰一叉腰,瞪着眼:“你们不急?不急刚才非要往夫人院子里钻?若不是我们拦着,你们这想当入幕之宾的心愿就成真了!”
“你!你!”几个掌柜从不曾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挤兑得说不出后半句挂开。
“被我说中心事了?”他们之前强闯芷苑,罗兰心中本就压着火,现在正好出出气。
柳怀舟一听越说越离谱,赶紧又将她拉在身后:“几位掌柜,生气出恶语,容易伤了和气。前面就是大门了,还请慢些。”
林掌柜哼了一声,领着众人离开了申家。
柳怀舟和罗兰回了芷苑。
申小菱正坐在树下,看着账本。罗曼捧着一摞本子,站在一旁。
“老师。”
“与他们吵了一架?”申小菱抬眼看看罗兰。
“哼,他们口出不逊,我教训教训他们。”罗兰还气着。
“罗兰!”罗曼低声警告她。
申小菱低声笑着:“无妨,教训两句也是好的。否则我就派你去了。怀舟笨嘴拙舌,就需要你妹妹帮衬着才行。”
罗兰像是被看穿了心事,有些害羞,又不好意思嗔怪,只抬了头看天。
柳怀舟老老实实地禀报:“老师,明王的那一套玩具已经装了箱了,正好您回来,等着您看了,就送过去。”
“明日我随你去工坊。”
“不如我让人把东西抬过来,这样您的腿脚也不用受罪跑这一趟。”柳怀舟道。
“也好,让段叔和瑾娘也跟着来一趟。”
“是。”
“等这事儿了结了,我们才能放手做大事。”申小菱手拍了拍账本。
“可是要拿那几个掌柜开刀了?”罗兰一听要干大事,就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