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现在还活着。
一切都很真实,没错,无论怎么看来,自己都还活着。
可是,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呢?
我们能听、能看、能闻、能触摸——正是这一切感官,使得自己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并没有死。
然而——
那个家伙曾经以前提条件的错误推翻了一个人的推理。
不错,假如前提条件是错误的,那么无论结果经历多么完美的演绎,最后的结论都将是虚假而可笑的。
没错,为什么自己有感官,能感觉得到周围的一切,自己就是活着的?
为什么死了的人就不能感受这个世界?人们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但他们又没有死过,怎么可能知道死了的人有什么样的感觉呢?说不定,死了的人照样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世界在死去的人的眼中和在活着的人的眼中可能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
啊,事实就是这样吧。
所以,自己现在真的还活着吗?说不定已经死了,早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天——
假如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幽灵吗?难怪呢,从小到大居然倒霉地遇到过这么多的危险,好几次差点被人杀掉,都被救了,果然,并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自己已经不会再被杀死了吧——
真的是这样吗?
总之自己是被抛弃的人,是幽灵也好,僵尸也好,都无所谓的吧。
爸爸妈妈都很忙。
做父母的人只知道说自己很忙,只是因为想给孩子最好的未来,所以才没有时间陪自己——说什么傻话啊,那种未来,才不媳呢。
爸爸妈妈总是忙。
真正陪在身边的只有那个人——
拒那时还小,拒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是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既像是爸爸,又想是爷爷,总之,只有那个人给了自己家一样的温暖。
然而,那个人却死了。
永远不会再醒来。
死了,就在自己的面前,离自己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
那之后,曾经长时间处于精神混乱的状态,意识不到自己还活着,或是已经死了。
做出了证言,但是却没有人相信。
努力遗忘掉悲伤的过去,将一切深深埋葬在记忆的深处,宛若在泥土里埋下一枚时间胶囊,等待未来的某一天会被人打开——当然,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打开它。
然而,这一切都如此突然地到来了。
那一天,那样的场景,那个人,那副嘴脸。
心脏差一点停止了跳动。
突然间想起了一切,仅仅一秒钟的时间,过去的记忆却像是喷泉一样在那一刻激烈地迸发出来,完全无法抑制。
再一次的失望,再一次的逃脱了早该宣判的罪责。
跟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很快乐,然而自己还真是傻。结果再次被抛弃了,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有自己。就连那个人也是——
所以,要靠自己的力量揭开真相,只能靠自己。
“司机师傅,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可能吧,看样子,好像是警察呢。小吃街那种地方……但愿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案件,哎呀哎呀。现在还真是不太平,听说前一阵……”
“哦。”
“说真的,你一个人,这么晚了,到南沙坪那种地方去做什么呀?”
“嗯,要去散步。”
“哎?”
“别担心,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哦。”
其实,是要去找刘伯伯。
要去找他,或许到了那里,就能找到他,或许到了那里,就能回想起一切的一切,或许到了那里,就可以跟他对话。
刘伯伯,好久不见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呢?那明明是真相,却没有人相信。一定是因为那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受到严重惊吓的孝子的证词,所以才没有人当回事吧。如果刘伯伯能作证就好了,为什么刘伯伯不能呢?
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相信。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的证言和一个十六岁的高中女生的证言同样不足以令人信服,只因这二者是同一个人。全世界都抛弃了她,那么她还能指望谁?
什么证据,什么不在场证明,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为什么人们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意相信真相?真是虚伪,真是可笑。
当时的司机师傅,也是很好的人,是叫陈伯伯呢。
全都死了,只有自己还活着。
本来说好那一天一切都会结束的。
本来说好一起去游乐园,不光刘伯伯回去,爸爸妈妈也会去,陈伯伯也说要一起去,还说要带上两位大姐姐。
那一天再也没有到来,从来没有。
一切从那个圈套开始。
刘伯伯的对讲机响了。
南沙坪。
陈伯伯的脸。
“趴到座位下面,无论如何不要出声。”
一瞬间,那个邪恶的犹如魔鬼一样的家伙。
只有一秒,却足以铭记一生。
除了他,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我什么都知道。
丑恶的嘴脸,刺耳的枪声,玻璃的碎片,车体的震动,鲜红的血液——警笛声,刹车声。
“别怕,你安全了——”一个声音说。
身体安全了,但内心却受到永恒的煎熬。
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一定要成功,失败是不允许的。如果失败,就死掉吧,反正自己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