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傻眼,我加了一句:“谁打赢谁走。”
二人正红了眼对看,合欢殿里来的姑姑赶忙劝道:“公主开玩笑的,你们别乱来啊。”
“那姑姑说,”我笑着问,“谁跟我们走?”
“……”
到了德寿宫,我都没分清身后跟着的这个鼻青眼肿的嬷嬷是哪一位,反正另外一个被她打得爬不起来,自然没抢到回归德寿宫的机会。
还没进花厅呢,一个满脸是爪痕的小宫女哭着跑了出来,身后还传来瓷瓶砸在门板上碎裂的声音,她一脸都是新伤旧痕,有几条疤还往外冒着血珠子,我一把拉住她,却不小心掀起了她的袖子,才发现手上更是伤痕累累,甚至有被烫伤的痕迹。
我心头冒火,“怎么回事?”
她不敢说,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其实根本用不着问,德妃能随便把人的腿打折,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在紫禁城里呆了那么久,我还是无法适应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当年我拼死救那个小太监并不是如五公主说的那样因为第一天入宫没见过世面,就算到了多年后的现在,我也还是会救,入乡随俗什么的我好像做不到。
“当我死了!?还不进来?”里面传来德妃沉重的喘息声。
她应当是病了,但端药的小宫女却站在门口颤着不敢进,鼻青脸肿的嬷嬷赶忙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作势要进,被我拦住了,我接过仍在发烫的药汤,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里热得人烦躁不已,缭绕的香片混着药味儿,也嗅不出什么好闻的味道,反倒熏得整间屋子雾蒙蒙的,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一晒,更是迷蒙不已。
德妃靠坐在床边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神阴翳地让人脊背发凉。
“你来了。”她声音很轻,显出极重的鼻音,倒真是病了。
“你要见我做什么?”我问,顺手把药搁在妆台上。
她没有上妆,比起平时的样子来苍白得可怕,两只手上却仍戴着尖尖长长的指套,好似就为了戳人才戴的,这一想法配上她如狼一般恶毒的眼神,让我不禁觉得她已不像人间人,反而像阴间鬼。
“你手上没有我的东西……”她说道,盯着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笑了:“娘娘气性可真大,都病成这样了,还要争呢。”
她咬咬牙,两侧的咬肌微微鼓了起来,“回答我,是不是?”
我走近两步,一只手撑在床栏的雕凤柱上,低头看着她:“你害死了我姐姐,害得我阿妈痛苦一生,你觉得我要是真有证据在手的话,会放过你吗?”
她瞳孔猛然一缩,红血丝顿时布满眼圈:“你诈我?”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轻声说道,“就因为阿妈得宠,你就要除掉她,你这恶毒的心性倒是从来没有变过。”
她发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方文苏,我竟然……我竟然被你骗了,你这个死丫头,我一世英名,竟然坏在你手里!”
我皱了眉,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也感觉到事情仿佛没有向着我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
她一直在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最后优雅地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看着我嗤笑道:“你阿妈也不信任你?”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凤柱,才没有让自己控制不住地后退,“我不需要她信任我。”
她却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阴沉:“那你知道为什么当年非要给你指婚老四,而不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十三吗?”
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对啊,为什么?曾经我问过皇上,也问过四贝勒,明明他是有过福晋的人,为何还揪着一纸婚约不放手呢?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指婚的对象为什么不是十三阿哥?!
我的指甲戳进了肉里,疼得我脉搏狠跳,却仍不愿意在她面前露怯。
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很得意:“我早就跟你说过,没有人是万事如意的,觉得自己万事如意,那是还没到时候,身不由己的酸苦几乎人人都得尝尝,没有人能例外!”
“你……”我刚说一个字,又被她厉声打断:“尤其是你,你阿妈警告你别和十三阿哥交往的时候你就该听,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往前是悬崖,往后是虎狼,无论怎么走,都要粉身碎骨一场。”
没有什么比蛊惑人心的话更让人觉得手脚发凉,我顿时有些后悔今日来见德妃了,她说的这些虽然是为了激怒我,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不安,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我的内心,最终沉淀为一个魔鬼的壳子,把我的灵魂激荡得痛苦不安。
“这么跟你说吧,你不可能嫁给除了四贝勒以外的任何人。”她幽幽道,像在给我判一场勒住脖子,无法呼吸的刑罚。
我咬牙从喘不过气的压迫中挣脱出来,突然问:“陪都行宫的事跟四贝勒有关吗?”
没想到这一个转移注意力也带着试探性的问题却让她警铃大作,转身瞪着我:“你说什么?”
我抿抿唇,“既然你否认了争宠杀人的理由,又无缝衔接地提到了我与四贝勒之间的婚约,那么不难让人想象,当年陪都行宫的事,是否与四贝勒有关?”
她哼了一声,斜睨我一眼:“不知所云。”
我泄了气,哪有次次都诈得准的事儿呢,怔忪片刻后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陪都行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