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拽着睡眼惺忪的萨梅出了宫门,我无奈地笑笑,从怀里摸出弯月短刀,阳光底下刀柄上方悬着的这轮弯月闪闪发着金铜色的光芒,都说月凉如水,这轮月却温如暖日。
“思君不见君,此恨何时已?”
我抬眼便看到站在宫门口的钱晋锡,他一身朝服人模人样,却歪靠在宫门上吊儿郎当,手里还甩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梅花,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正经极了。
我收起短刀站起身来,“大白天的念什么诗?”
他噗嗤一笑,“难不成要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才念?十三爷是不是老这么干?”
我微微一笑,“等下次见着他的时候,我帮您问问。”说完转身就走。
钱晋锡赶忙追上我,“别别别,我开个玩笑嘛。”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么?”我嗤之以鼻,“你是在那相思醉呆惯了,被那个扭来扭?开口闭口都是fēng_liú话。”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扭来扭去?文萃就靠扭来扭去吃饭的好不好,你别对她意见那么大……”
“我没有意见,”我站定,认真地说道:“听说钱伯父已经在帮你议亲了,你少去哪些地方了好不好?真要喜欢她的话直接把她接回府不行么?”
钱晋锡古怪地看着我:“你认真的?”
“自然。”
他顿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她一个勾栏女子,怎么进我钱家的门?你教教我。”
“勾栏女子?”我愣了:“你……不是喜欢她么?”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我是喜欢她,她善解人意又会说好话,做的东西好吃,在床上也……”他抿着唇咯咯地笑,“差不多完全合我的心意。”
我听得脚趾头都觉得尴尬,但还是忍住了,歪着头帮他开个头:“但是……”
他看着我:“但是什么?”
“你喜欢她,但是……”
他笑起来:“小师妹,你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喜欢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一件事,但要为‘喜欢’做点什么,就不容易了。”
我突然有些怔忪,想起十三阿哥为我做的那些事,心里充斥着满足感,我是幸运的,很幸运。
“别笑了,”钱晋锡尖叫起来,“我知道你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好不好!”
我抿着唇压抑着控制不住的笑意,“你不去送驾,来我这儿做什么?”
他拽着我往外走,“陪我走走嘛。”
站在阙楼上,仍然看得到远去的圣驾只剩下了一团模糊的明黄色影子,在阳光底下泛着光,盖住了前后左右的人马队伍。
“浮碧亭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钱晋锡两手搭在城楼垛口上,眯着眼睛看刺眼的阳光。
“你看出来了?”我问。
“真像传的那样,德妃误会了你,你呛了她打了她的人,怎么可能会闹得亲兵出动,乱箭齐飞?甚至还死了个上阶宫女,我跟你讲,看出来的人可不只是我。”
“……我想也是。”八贝勒那日见着我眉飞色舞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说谎?”他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钱晋锡便笑着揶揄:“十四阿哥求你了?”
我真想一脚把他踢下阙楼,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我猜的好不好?”他皱眉,“你不就是这样的吗?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有人认真地求你,基本都能答应,简直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我噎住了话头,“太夸张了,你现在求我借你一两银子,你看我答不答应。”
他笑道:“你要我帮你找人,不也是胡乱答应别人的事儿?”
“那不一样,”我辩解道,“秦诺于我有救命之恩。”
钱晋锡嗤笑一声,“还有下毒之恩呢。”
“你!”我有些恼火,“帮就帮,不帮就算,当我没求过你。”
说着便转身要走。
“好了好了,跟你说正事,”他拽住我的手。
我回头看他:“说。”
他嬉皮笑脸:“德妃娘娘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我气结,瞪他一眼:“再说这个我真走了!”
他咯咯笑了一阵,突然说道:“找人的事儿我有眉目了。”
见我怔忡,他挑着眉眼笑得很欢畅,“叫声大师兄我就告诉你。”
“……”
“董家是皇上亲自下旨处置的,没人敢保,董如云签字画押后当时就被判了斩立决,董家的人也是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至于董家大小姐董梦烟呢,报上去的充作官奴官妓的花名册里有她,但一查去处却又没了,当时人多杂乱,谁也没在意。”
我听得入神,“然后呢?”
他朝五凤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的人曾去过官奴所。”
五凤楼上,太子一身明黄色短褂站在送行的文武群臣前方,背着手昂着头,整个人都威风赫赫,皇上离京后他便是万人之上的决策者了,这么傲气十足也无可厚非。
“不用猜,我觉得也是他,只是不知道他把董梦烟藏在哪里了。”我轻声道。
“他身为太子,常住毓庆宫,明面上不能有其他的居所,但大家都懂的,太子坐拥如此巨大的资产,多多少少都谋着些房产土地,所以我就查了查,发现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