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随即又高兴起来:“好在我给温恪要了个凤令在手,看她以后还怎么强迫她做这做那的。”
十三阿哥的手顿了一下,“凤令你是为温恪要的?”
我狂点头:“当然了,我要也没什么用,反正这紫禁城我一天都不想待。”
他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反而有些忧心,过了半晌才道:“那两个嬷嬷呢?”
“当日在浮碧亭内我对她们说,我不会放过她们的,我们藏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
他笑了笑,“你到底是不是昏迷了三天的人,这么有劲儿?”
我头一歪靠在软榻上装柔弱:“不行不行,话说多了我受不住了……”
他笑,宠溺的神色只增不减。
……
四十七年的深冬尤为寒冷,蒙古下了暴雪,牛羊冻伤无数,灾难来得突然,给蒙古各部打了个措手不及,喀喇沁部小王爷进京面圣的时间也推迟到了秋后,皇上颇为遗憾,发了多道圣旨赈灾。
面上跟着表遗憾述衷肠,暗地里最高兴的却数八公主,她松了一大口气,春后推到秋后在她眼里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她像是重活过来似的欢天喜地。却没想到这回是福有双至,更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既然蒙古王爷不来了,皇上便动了南下的心思,钦点了八公主随行。
如此一来,原本因上次浮碧亭一事元气大伤的八公主,顿时挥洒掉整天哀哀怨怨的状态,变得神采飞扬,有一天竟然动用我送给她的凤令出宫来谦府见我,并且仔仔细细地打听秦诺在江南会不会也有据点?!仿佛我们都是土匪,她且等着要利用此次南下的机会去接头呢。
我呢,自从被完颜皓成诊出了余毒未清的毛病后,也不知是真弱了还是没了心思,那日去乾清宫见皇上时,虽然已经事先编好了理由,但仍然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惹的皇上频频抠住漏洞反击,倒把自己弄的哑口无言,皇上半信半疑,无奈我咬定了就是内宫矛盾而已,他私心里自然也希望大事化了,既然两方都有错处,便也就不了了之。
往大处说,浮碧亭的事的确是到此为止,但实际上却不然,德妃娘娘伤了根本,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装的,竟然从那以后大病一场,闭宫不出门,就连南下也不随驾了。
而我比她来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那日见过皇上后,彩月阁的门未入便回了谦府,阿妈不理我,也不再提祠堂罚跪的事,就皇上给我透露当年之事的意思来看,我觉得阿妈这个时候不见我主要是因为尴尬吧。
大部分的时间我就窝在半月楼吃吃睡睡,因为地处空旷,面朝湖水,所以冬天的半月楼要比谦府冷着好些,下人们倒是早早的升了地暖,挂了棉蓬,所以只要进了房间倒也热乎乎的,反正每次我都是早来晚走,中间几乎不出房门,捧着一本满文的《古文观止》倒也学会了好些词儿。
虽然十三阿哥很少过来,但不知为什么,呆在这里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无论是被褥还是枕头,都充斥着他的气息,就连有时候看书看得睡着了,我也能在书页上嗅着他指尖上的淡香味儿睡得安安稳稳。
可是有一天,我竟然在半月楼见到了八贝勒,他似乎也很惊讶,一身银灰色的斗篷被阳光晒得发亮,雕琢过分的五官由惊讶变得了然,又由了然成了哂笑,“十三弟还真认准你了。”
自浮碧亭的事后,虽然四贝勒说过了不让人外传,但宫里人多嘴杂,多多少少传出了好些来,咸咸淡淡的话我听了不少,倒也不在意。
我守着一汩汩冒热气的咕咚锅等汤开呢,一一这个胖丫头也同我坐在木阁上的饭桌旁持筷守着,没曾想来了客人,而且客人还直驱而入。
我愣愣地看着他,“八贝勒,您怎么会?”
他笑了笑:“我来找十三弟的。”
“他不在。”我茫然道,我都快七天没有见着十三阿哥了。
“他一会儿就来。”八贝勒并不拘束,脱了斗篷交给下人,盘腿就坐在了饭桌旁。
我和一一面面相觑半晌后,一一才后知后觉地赶忙起身:“奴婢……奴婢这就去给贝勒爷备碗筷。”
边说边跑进了屋里。
“真香呐,”八贝勒将手放在咕咚锅上方轻轻地扇了扇,“搁什么煮着呢?”
说实话,我这么喜欢半月楼,是因为这儿隐蔽无人,自在安逸,以前只在这儿见到过四贝勒出入,最近一两年他也不来了,呆得久了会让你产生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所以在这儿见着八贝勒这类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太子固然可恶,可他和太子除了目的不一样,其他也没什么区别。
“七月?”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我无法对着一个先后数次害我的人露出笑脸,要知道姑奶奶身上现在还留有您使人下的毒呢!
“你来这儿……”我话未说完,就看见穿着一袭冰青色斗篷的十三阿哥走了过来,他面色有些寒意,似乎不大高兴,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八哥’。
“诶,你怎么能让七月一个人独守咕咚锅呢?”八贝勒开着玩笑,还用手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头,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香气四溢,哥哥在门外就闻到了,忍不住便进来了。”
十三阿哥不动声色找人给我送信,特地要求来这儿见面,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