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时将过,陈生洗了手,找来一张干净草纸包了几块点心拿给玉曼荷。
“地牢饭菜难以下咽,这几块点心你拿去吧。”
玉曼荷一愣。
陈生道:“哦,我洗了手的。知道你们姑娘家爱干净,这草纸也是干净的。”
玉曼荷接了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的手还没有陈生哥的干净呢。多谢。”她把那还有点温度的点心藏进衣服里面。
过了一会儿,姜娥来到马厩前,拿着一截竹竿在手心里不断掂量。玉曼荷正在清理地上的马粪。因她带着镣铐,手脚沉重,做事甚为不便,马厩里还有多半的地方没有清理干净。姜娥便想趁机给她个下马威。
“玉奴,第一天你就偷懒,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道下事院的规矩!”姜娥举起竹竿便在玉曼荷背上猛的一抽。见玉曼荷并不作声,她便又连着打了四五下,边打边骂:“来了下事院就得好好干活。你以为你还是那什么山上的主子呢!别给我摆出一副楚楚可怜风情万种的骚样子!下贱胚子!”
她越骂越起劲,越打越用力。下事院众人都在一旁看着,有的冷眼旁观,有的避之不及,有的笑容满面。
只有白日和姜执事一起的另一个妇人上前来劝了两句:“算了,姜执事。她新来第一日,这身上又不便,已经算是勤快的了。”
玉曼荷见这妇人慈眉善目,颇为同情的看着她,心中默默感激。
姜娥阴阳怪气道:“呦,余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怎么教训奴才了?”说完举起竹竿又要打,陈生正欲上前,只见玉曼荷一把抓住即将落在背上的竹竿,略一用力便把竹竿从姜娥手里抽了过来。竹竿在姜娥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她不禁“哎呦”一叫。玉曼荷抬起左腿,“咔嚓”一声把寸宽的竹竿折成两段扔在地上。整个过程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众人皆目瞪口呆,却无一人上前来。姜娥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捂着流血的手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
恰逢这时地牢的兵士来了,在下事院门口叫道:“姜执事,我等奉命押解玉奴回地牢。”
玉曼荷不等姜娥发令,便自行走去门口,随两个兵士去了。姜娥恨恨的看着,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玉奴,我们来日方长!”
回到暗无天日的地牢,狱卒扔过来一碗散发着臭味的食物。玉曼荷从怀里掏出那包点心,轻轻咬了一口,酥脆香甜,看来这里上食房的厨子厨艺不错。玉桐山也有这样美味的点心,她们的食官碗儿尤其擅制蜜饯糕点,不知姐妹们可有吃饱睡好,南坡那块地应该已种上果蔬了吧。
想着想着,一块点心已下肚。玉曼荷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包好,藏在蒲草下面。刚放好,杨大人便来了。他端着一碗热粥,笑眯眯道:“玉姑娘怕是吃不惯这地牢的吃食。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粥,你快趁热喝了吧。”
玉曼荷见他眼睛色迷迷的在自己身上打转,只当没有听到,背对着他躺在榻上。杨大人知她是装睡,把粥放在牢房外便走了。
第二日,玉曼荷已早早被押赴下事院。杨大人又来到她的牢房前,见地上那碗粥一动未动,恶狠狠道:“在老子面前装什么矜贵!”说罢一脚将那粥碗踢翻,马上便围过来一群老鼠咿咿吱吱的把那粥分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