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嘉儿才自劳作场返回玉华宫。看守的女官告诉她,严公子已无大碍,正在休息,玉主早已离开。
月儿举着一大捧野花蹦跳着跑过来。
“嘉儿姐姐!可是在找玉主?”
“月儿,你见到玉主了?”
“见到了。玉主说她去玉息宫睡一会,如果有事就去那里找她。”
嘉儿有些不放心,接着问道:“玉主可还好?”
月儿毫不在意道:“就是看起来有些累。听说昨夜严公子很危险,医官和玉主都没怎么睡。”
看嘉儿没再有新的问题,月儿蹦着跳着又跑远了。
阴暗的牢房里,几位头戴铁盔的囚官把着银枪来回巡逻。盛云卿和其他被囚禁的男子分开为牢。众人虽皆为囚徒,但囚房内人数,装点各不相同。有的牢房二三人,有的牢房十数余人。有的阴冷潮湿,杂草无堆,有的床铺齐整,竟开有小窗,可沐浴一点日月之光。
盛云卿自己在一间单独的囚室,囚室内环境尤其恶劣。地上常年汪着一滩水,墙面上都结着水珠。墙角有一斜炕,人睡上去不觉便会滑落。一床破絮被,些里棉花所剩无几,且灰黑脏臭。
盛云卿一动不动的窝在炕边,手臂上的血迹还未全干,手里拿着半块生了蛆的黑馍馍。对面囚室的几个牢友也正在吃饭。饭菜虽无甚油水,但起码入得口。
“哎,你们说,对面那个到底做了何等事被如此惩戒?”
“我听说他已在此一年多了,每日干最重的活,吃最馊的饭,住最差的牢房,还要带着铁镣,似是犯了玉主之大戒!”
“玉桐山虽法旨甚严,但也颇通情理。一年兢兢业业,诚心悔过,次年便可免去一半苦役。如何他来了一年多,差事越干越重,伙食还越来越差。”
“不知,不知。”
几个牢友边看着对面边摇头。
“前日见他又被那嘉儿女官的鞭子打的皮开肉绽。可他竟还呵笑女官打的轻。可真是个怪人。”
“怪人,怪人。”
几个牢友附和着。
“说到这嘉儿女官,还真是秀美非常。早起劳作若是她当值,我这干活都有劲。”
“莫说嘉儿女官。若你们见了这玉桐山主玉曼荷,怕是一年受的苦都忘了!宁愿再多做几年工。”
旁边一个牢友急忙使了眼色,一个女官从前面巡逻而过。
“你们不要命了!忘了怎么进来的了?辛苦一年,刚换到这里来,吃上了干净吃食,莫不是想和对面那人作伴?”
方才说话的人也急忙扒了两口饭,堵住了嘴。
他们说这些话时,盛云卿便有意无意的听着,偶尔塞一口馒头在嘴里。昨夜严公子又吞药自杀,玉曼荷心急而去,看眼下这些巡逻女官的情形,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玉曼荷,不知你的若枫死了,你会不会马上杀了我?”
盛云卿吃了饭,便回到炕上躺着。沉重的脚链让他走起路来啷啷作响。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在那斜炕上好似粘上一般,稳如泰山,看的对面的人也啧啧称怪。
入夜,牢房里各处都是鼾声,偶有两个为打鼾争吵,囚官来了马上噤声。
盛云卿缓缓睁开眼睛,下了炕,从腰上捆带里拿出一把钥匙。那钥匙只有平常钥匙五分之一大小,小巧精致。他开了锁,卸下铁链,先是活动片刻,接着便在囚房里挥拳练功,直练到浑身微汗,鸡鸣天晓。
牢房众人翻身的越来越多。盛云卿把铁链重新铐上手脚,把钥匙复又塞回捆带里,躺上斜炕,佯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