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顺帝扫了一眼他特意留下来议事重臣们,阴沉着脸问:“这就是你们认定的最好人选?”
一干人齐心应道,正顺帝冰冷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沉着脸看向缩在后头的杨太傅,问道:“你也这般觉得呢?”
见众人的目光都顺着皇上所指落到了自己身上,杨太傅心头猛的一揪。把这祸事推到武定王的头上,是同僚们一致做出来的决定,谁若歪了嘴,必定将成为第二个被排挤的对象。他这个太傅只是皇子之师,不像武定王有那些功绩做底气,哪敢与众同僚做对的,再说他还得为二皇子着想。
出列后,杨太傅一板一眼地道:“回皇上,臣等知晓,您是不愿意与东辽和亲的,想一鼓作气打得东辽伏地称臣。可是这十年来的不间断的战乱,已经让国库空虚,百姓疲累,眼下武定王的状况也没恢复到鼎盛,并不是继续开战的好时机。”
“若是和亲可以换得三五年的休息的时间,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了,相信我大兴兵马踏平东辽指日可待!”
见正顺帝的眉头越皱越紧,露出了不悦之色,却没有出口喝止,杨太傅就知道自己是戳中了皇上在意的地方了,忙趁热打铁:“宗室中适年龄,又没有定亲的郡主也就只有那三四位,无论是从长相气质,还是从才华上来说,都比不上武定王府的安宁郡主。”
这还得多谢谢那小宁氏,上回在桃花宴上让楚月瑛露了那一手字,要不然他们想把楚月瑛给推出来,还得费些心思去多想几个理由。
正顺帝不满地道:“难道,除了安宁郡主,就没有其它合适的人选了吗?”
“自然是有的。”领头奏明这事的赵大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名册递给旁边的太监转呈上去:“上头还有九位闺秀也勉强合适条件的人选。臣等之所以挑中安宁郡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她是武定王的嫡……”
正顺帝抓起龙案上的镇纸就砸了过去:“好一个重要理由!朕就说,你们怎么就一条心,原来都是冲着长铮的!”
“臣等不敢!”见正顺帝大怒,所有人马上膝盖一软,全跪了下去。
赵大人被砸破了头,血染红了一大块地面,他连捂也不敢,硬着头皮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皇上,臣并非是针对武定王,臣也知东辽之所以前来讲和,冲的也是武定王。相信他们挑中的对象,也是安宁郡主,与其由他们提出条件逼得我们不得不答应,还不如我们事先做好准备,好与他们谈条件!”
他一个头重重的磕了下去,伏起不起了,后背上的衣服被冷汗沁透,飞快的湿了一大片。
伴君如伴虎,文臣的荣耀就是死……谏!
但好日子过着,谁会想不开的去以死相谏呢?
旁边的杨太傅见状就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只差最后一把火了,他不愿意放弃。见四周没有人说话,只得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劝。
“皇上,以武定王的为人,日后战火再起,也绝对不会因为安宁郡主之故而有迟疑的。相信武定王也深知,只有我大兴国力强盛,安宁郡主在东辽才会安全,越越重敬重。”
“而且,东辽与我大兴的风俗不一样,不讲究女子养在深闺,女子不仅可以任意出门,还能随意骑马拉弓,甚至都可以入朝干政。这若是我们家的姑娘过去,只会束手拘脚受人摆布,而安宁郡主却是如鱼得水,怕是能夺得一席之地的,这对于我大兴来说,也是一大兴事!”
“兴事,好一个兴事!”正顺帝怒火冲天,抓了桌上的一堆奏折,狠狠地砸在地上,惊得重臣们心头狠跳了几下:“全都给我滚到殿外去跪着!”
待一干大臣们退了出去,气愤的正顺帝如同被人抽了脊骨,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脸上虽然平静,但嘴角抿得铁青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旁边的潘大海静悄悄送上了杯温茶,垂手立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他从没见过,皇上气成这个样子。
但旁人不知,他最是清楚皇上有多痛恨和亲的。当初皇上刚继位时,东辽来犯。为让东辽退兵,太后做主让皇上的嫡亲姑姑乐和大长公主前去了东辽和亲。
皇上自小与乐和大长公主的感情最好的,哪舍得乐和大长公主去,只是皇上那个时候不过七八岁,如何能阻止。乐和大长公远这一嫁,为大兴争取了近十年的时间。事后东辽撕破了盟约再度进犯,正好撞到了年少的武定王手中。
而皇上自小主发誓要迎回的乐和大长公主,和亲不过三载就香消玉殒了,至今还是皇上心底最深的一处痛,年年都不忘祭拜乐和大长公主。
眼下东辽再次提出的和亲,简直就是扎了皇上的心。
不过,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同意让这次的东辽和亲之请?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这种原因他可不敢问。
等了一会儿,正顺帝抬头按了按额头,突然问道:“你觉着,长铮会同意吗?”
潘大海一楞,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让楚月瑛和亲之事,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道:“若是皇上决定了,武定王一定会同意的。”
正顺帝苦笑:“对,朕也知道他一定会同意的。”
所以这让他如何能跟长铮开口?他已经很对不住长铮一次。
长铮失了原配,他废了十年的心思才找到了一个能重新让长铮入眼的小宁氏,但新的虽好未必能填上旧的那处伤。现在他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