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月瑛冒火的眼睛,风香知道她是真的着火了。
十年的相处,她很明白,瑛姐儿之所以对自己好,处处给自己留有脸面,这一切都因为自己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又念着自己不嫁留下照顾琳姐儿的情份上才有的。
但眼下自己借着梦境,哪怕是以夫人之口,说出她要给王爷做妾的这个意思,对于瑛姐儿来说,都是她对夫人的一种背叛。
想要瑛姐儿顺利接受自己,绝对不是不可能的。
她更知道自己若是顺着瑛姐儿的意思,把这件事含糊过去,瑛姐儿可能瞧在琳姐儿的份上,暂时放她一马;但是,她也绝会不对容自己留在王府里了,甚至都不用等到小宁氏动手,她今天就会把自己折腾出府,明天就给自己个人家,来个木已成舟了。
前面的万丈深渊,后面的一地荆棘,实际上就是死和半死不过的两个选择摆在她面前了。
荆棘的苦她尝过了,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回;万丈深渊瞧着可怕,却未必不能死里逃生,再来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咬交牙,她狠狠心泪眼看向了楚月瑛,用蚊嗡般大小的声音坚持自己的话:“瑛姐儿,夫人可能是瞧着王爷对小宁氏日渐偏爱,甚至都有些失去了他之前的坚持,才会担心你们了,以至于想出如此下策……”
“闭嘴!”楚月瑛没等她说完就勃然大怒,喝道:“谁给你的脸面,敢这样误解我母亲,并且这般称呼王妃和我的闺名!”
父王和小宁氏拿着母亲说事,她明面上不能拿他们如何,只能硬忍了这口气。
但不代表她能容许风香一个下人,也能随便拿着母亲说事,并且还打着主意来哄骗琳姐儿。
她骂了之后,还觉着不解气,扬手抓起旁边桌上的茶壶,也不管里面有没有水,直接就朝着床砸了过去。
瞧着茶壶冲着自己而来,风香不敢再装柔弱讲什么姿式了,双手抱着头就往床上一窜,才险险的避过了茶壶。茶壶砸在床柱上,没有破裂,但里头的水洒出来淋了风香一头一身以及打湿了一片床褥。
楚月琳也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去拽楚月瑛的胳膊:“姐姐,你别生气……”
“怎么,你还要帮着她?”楚月瑛一把将楚月琳推开:“难不成,你也相信她的鬼话?”
楚月琳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是楚月琳及时反应过来,反手拽住她的胳膊,助她站稳了身子。楚月瑛是又气又心疼,另一只手点着她的额头就骂道:“你不了解母亲,母亲怎么会是那种人?且不说母亲真的在意不在意父王继弦这事,就算她真的在意,也是不会这般让人去做妾的。”
打小,她就听母亲对身边人说,宁为穷人妻,不为贵人妾,所以哪怕她与父王的关系紧张,哪怕她被楚家人针对,她也从没想过让父王纳妾,或者利用丫头来笼络父王的心。
何况她当初那么看重木姨和风香,几乎拿她们当亲妹子一般看待,仔细的给她们找人家,备嫁妆,怎么可能因为将来那莫须有的可能性,打自已的嘴巴,并且让风香为妾呢?
她冷笑了数声,又用力戳了下楚月琳的额头:“母亲若是担心我们,那为什么不入我们的梦,亲自来叮嘱我们一声呢?哪怕是在梦里,只要是母亲的交代,我不惜一切也是要完成母亲的心愿的。琳姐儿,你说是不是……”
楚月琳连迟疑都没有,马上点了头。
她比兄姐们更想梦到母亲,只可惜十年来从没有如愿过。
就如姐姐所言,若她真梦到了母亲,母亲在梦里这般与她说,不论真假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母亲心愿的。
母亲若在她们身边,肯定知道她的一片孝心,这么大的事儿,哪怕不入兄姐们的梦,也该是她才对,怎么会选择风香呢?
一想到这,她不由得犯了委屈,瞅向风香的眼神也没有之前亲近了,甚至还有了不满。
风香在楚月琳身边十年,最是清楚夫人就是她的心结的,任何人都碰触不得的。刚听到楚月瑛那般说,她就知道要坏事了,看到楚月琳变脸,她都顾不上自己一身湿,光着脚就从床上下来朝着楚月琳扑过去;“琳姐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真不是瑛……不是郡主说的那般……”
“昨儿我从清音院跑出来,不小心迷了路,然后就误打误撞去了老古井那边。怕是在那个时候,被夫人瞧着。”她两眼汪汪地看着楚月琳,又补允道:“我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下人,身上没有姑娘们那么多的福运,怕是这样,夫人才能入我梦的。”
这些话,都是她昨儿决定用这法子之后,回来仔细思索过被大姑娘或者修公子知道之后,她要面对什么样的斥责以及询问,就一一针对性的想好了了这些应对之言。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她都仔细斟酌,反复思量过了,还考虑过听者的心思和脾气,相信绝对不会有不妥当之处才对。
可是她发现自己说了之后,不仅楚月琳并没有对她的神色缓和,反而楚月瑛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有哪儿不妥吗?
她飞快的把那几句话又想了一遍,可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于哪里。
楚月瑛冷笑着,一把将她的手从楚月琳胳膊上拽开,狠狠推倒在地,根本就没有半分留情的余地。
若不是大哥他们在初一那天晚上去古井边上招过母亲的魂魄,若风香使这个手段不是在今天,而是在初一那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