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现在也想得很明白,为什么当初他在问是不是我救了他的时候,他会说,只要你说是,我就相信。”
“这一句话,多么容易让人误解。可是后来我回想起来,单单那一晚看见你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就知道狼族有多么险恶。他怎样也不希望,那个救他的人,是你。只要不是你,无论是其他任何人,他都可以用恩情去偿还,如果是你,他承受不起。”
“当初,我只跟他提了两个条件,虽然我知道我没有任何资格这样做,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第三个条件,希望你一定要幸福,希望你和他,一定要幸福。”微弱的阳光落在伊葵的眼中,折射出如此真挚的光芒。
“谢谢。”桃夭看着她,捏紧了手中的纸条。
伊葵也只能笑着。
到最后,她也只是这凉薄的一句话,她们当真无法回去了吗?
伊葵似乎还有话说,桃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这一刻,伊葵暗自庆幸她没有掉头就走。
“桃夭,我今天找你,除了告诉你这些话,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我知道那样深的伤害,是不能用这三个字就轻而易举地诠释的,你对我那样好,你在暗中帮我做的那些事,婪魂已经告诉我了,我明白,除了他说的,还有更多。这七年来我一直在反思,我想了很多,或许就连揭穿流绯的真面目,让我看清她一直都在骗我这件事,也都是你帮我的。我并没有反感,虽然当初这件事让我痛苦过,但是揭穿了,总归是为了我好,否则我想我会一直生活在骗局当中,充当一个被利用,被摆布的角色。”
“所以,除了抱歉,还有感激。灵幽是一个伤人的地方,我在这儿,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包括别人伤害我的,也包括我伤害别人的,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你那样痛苦,我也不能卑鄙地去逃避这些痛苦的回忆,即使我所偿还的,不足你所受伤害的十分之一。但是,我一直希望你能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希望你还会笑,还能幸福,就像现在这样,忘记所有不好的回忆,你是最有资格这样做的人,而我们这些伤害了你的人,没有权利忘记。”
“我知道,我会忘掉的,我不想记得太多。”折磨了七年的回忆,对桃夭来说,确实应该舍弃,既然她已经幸福了,又何必去报复,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折磨一个人的良心了。
她宁可忘掉,也不愿去记得太多,那些关于伤害她的人。
伊葵确实成长了,那种成长,是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一个人经历太多,回不到过去,可至少现在,她的目光,像当初一样干净而柔软。
她的脸上,不再有那么生硬的冷漠以及轻蔑。
“桃夭,或许,我多多少少,算是了解你的,你至少不会像我们那样,为了某些目的,伪装起自己的情绪,假装与某个人有多交好。你对一个人的喜欢,或是不喜欢,都会体现在你的脸上,就像现在这样,毫不掩饰,你总是把一切的界限,分得清楚明白。我了解,我并没有做什么,单凭这些话,你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没有谁会有这样的情怀,你看见我,也无法再像最初一样微笑,就算当初你笑得次数屈指可数,可现在回想起来,那却是极其珍贵的。”
“伊葵,我不想跟你绕弯子,七年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但是你们不知道这七年我以怎样的状态在生活着,七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只对于我来说,它们就好像发生在不久前,不是我刻意去记着,而是短时间内没办法忘记。”伊葵或许会觉得,七年,是一个短时间吗?但对桃夭来说,是这样的,因为这七年,她所余下的记忆,不过就是那个雨天,那个仅有的记忆。
“我懂了。我知道我没办法完全去体会你的感受,一定有一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我真心想重拾我们的友情,那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为珍贵的。”
桃夭久久地沉默,伊葵的心脏在紧缩。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自己曾对她造成的伤害。
“……这样吧,就七年,我们的事情,七年后再谈。”桃夭突然这样对她说。
伊葵抬起了眸,眸子里,渐渐点起了狂喜的光芒:“好!”
桃夭度过了七年最痛苦的日子,对于伊葵,要用七年的时间去原谅。
伊葵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桃夭也伸出手,勾住她的小拇指。
“桃夭!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
“嗯。”她应了一声,两人间不再有敌意。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桃夭说罢,看着她转身离去。
她也转身,向相反的方向,与她背道而驰。